“雨下的這麼大,少爺你一個人要去哪啊?”

霍思衡說:“隨便哪裏都可以。”

霍家家規甚嚴,張伯雖然擔憂,卻不敢違拗霍思衡的命令。

隻能開著車,跟在自家少爺身後。

霍思衡不願打傘,任由雨水浸透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漫無目的地行走,像是想依靠冰涼的雨水澆滅內心洶湧澎拜的情感,又像是在進行自我救贖。

路上行人稀少,城市霓虹的絢爛光彩氤氳在雨幕中。

在街道的另一頭,喬知顏終於找到了紀寒。

少年靠坐在牆角邊緣。

他咬肌微微鼓起,正在給自己處理傷口。

其實說是處理,也不過是用校服外套草草包裹住傷患處止血而已。

喬知顏遠遠看著,有那麼一瞬間,不敢上前。

少女想起霍思衡說的話,紀寒是那樣驕傲的少年,會願意讓她看到此刻脆弱無比的模樣嗎?

肯定……是不願意的吧。

她心中已有答案,然而她又想到曾經的自己,小時候受了傷,總會強忍著,不想讓媽媽看到傷口,可她卻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內心深處,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她想得到關懷。

尤其是受傷的時候,比任何時候都想。

喬知顏隻猶豫了片刻,就走到了紀寒身旁。

視線裏突然出現了一雙小巧的白色運動鞋,少年目光往上,就看到正站在他麵前,眼眶紅通通的小少女。

處理傷口的動作突然一頓,似是沒有預料到她會出現在這裏,少年黑瞳中掀起波瀾。

紀寒的第一反應,是逃。

然而他還未起身,下一秒,少女軟軟的身子就貼了上來。

紀寒眸中的抗拒驟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瞬間的茫然。

喬知顏抱著紀寒。

像是小時候,她受傷哭鼻子,媽媽抱著她一樣。

少女的手一下一下輕拍著紀寒的後背,每一下都像是拍打在少年的心尖兒上,是他從未感受到的溫暖。

不知過了多久,紀寒終於意識到不對。

少年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喬知顏,你淋了多長時間雨?回頭感冒怎麼辦?!”

“…………”

紀寒如今這個模樣,自然是不敢回家。

他剛剛已經找行人借了電話,告知紀城今晚不回家。

少年理由充分,他要去同學家借宿一晚。

紀城聽了還很高興,以為自家兒子終於交到了朋友。

卻不知道,紀寒早已遍體鱗傷。

兩個人都未成年,也不能去酒店。

喬知顏思索一番,叫了一輛出租車,帶紀寒回了家。

紀寒堅持要付車錢,喬知顏知道他性格,沒有爭搶,也就隨他去了。

這個時間,喬知謙早已入睡。

今天晚上,霍家那邊突然給她打電話,說是大使館來了消息,喬行止有一些遺物遺留在了那裏,讓她過去取一趟。

喬知顏雖覺得蹊蹺,可到底是涉及到父親,不敢怠慢。

直到她下樓,上了車,看到霍思衡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喬知顏沒有和紀寒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少年顯然也沒有問的打算,他心思縝密,隻稍微一聯想,心中就有了計較。

當時祁鵬他們圍毆他的時候,他分明看到了巷口的那輛賓利車。

原本隻當是某人故意來看他笑話,卻沒想到……

紀寒眼眸沉了沉。

像霍思衡那樣的人物,如果不是因為她,沒道理會在乎他的死活。

紀寒視線落在喬知顏身上。

小少女正拿出醫藥箱來,作勢要給他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