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似,樓小拾來了興趣,李橫直給他講到半夜。

李橫見眼看快到秋收了,寫了封信給李喬和李程二人招了回來,待忙過這一陣子再商討磚事吧。半個月過後,二人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了,看著比走時又壯了不少,李喬收拾得到利索,李程卻胡子拉碴,再加上他本身就腰圓背厚,穿著厚襖帶著帽子,樓小拾笑他跟山裏打獵似,後者咧咧嘴,道:“我倒願意在山裏當打獵。”

李橫挑眉,道:“你還是往後麵給自己收拾收拾吧,你這樣看著倒比我還顯得老成。”

李程咧嘴點點頭,半個時辰後,梳了頭發刮了胡子,又換了一身袍子李程又恢複了一副俊俏公子模樣。

晚上眾人坐在一起吃飯,又討論了下這磚方子事,李程意思是等秋收過後,他二人再去東邊跑跑,李喬卻覺得如若真是蘭家有意為之,那哪裏都一樣,不如順水推舟,真將這磚龍斷完全賣給他家,談一個好點價錢,也算是和這蘭家套了交情,對日後多少是有些好處。

大家各抒己見,到都有理,一直也談不妥,李喬擺擺手:“回村子和三叔、舟舟再商量商量,看他倆什麼意見。”

眾人點頭,樓小拾又道:“不還得兩三個月後事了嗎,也不急著現在就定下來,興許到時還有什麼變故呢。”

那時都沒想過,樓小拾真一語成讖。

話說李喬和李程隻在城裏待了兩天,便回村子了,李橫還想留他倆多待幾日,可一個說想念三叔他們了,一個說更喜歡村子裏環境都搖頭拒絕了,李橫沒再挽留他倆,買了一些吃喝日用讓他倆一塊捎回去了。

李喬和李程回村子時,三叔正坐在屋裏看書,他早就知道信兒了,所以這會兒對他倆突然出現並不感到意外,隻是圍著他倆不停地打量,誇他倆長個兒了,又誇他倆變穩重了,沒事時便拉著他倆問所經之處一些風土人情,問他倆可曾遇到什麼難事,可曾受人欺負,二人笑著搖頭,又講了一些路上趣事,三叔也知道,他倆即便真受了委屈也不會說。

李喬和李程休息沒兩天,便開始忙地裏活了,先是玉米地,然後是稻田,誰知忙上加忙,又趕上生小兔子,眾人是起早貪黑,總感覺是幹不完活,學堂也停課一陣子,畢竟這會各家都在忙。

忙了一個來月,秋收總算告一段落了,接著便是拉到城裏去賣,之前都談好了價錢,這會倒也不用再操心,李喬帶著一諾將糧食一車一車往城裏拉,李夏那四個孩子吵著也要跟著去,太長時間沒見了,李夏還是想爹爹,想小拾叔叔,三叔讓給他們帶去,索性就在那邊住一陣子,等都忙完了,再跟李喬回來,四個小一聲歡呼,三叔還不忘囑咐他們要多聽話,這會子哪都忙,不要給添亂,四個小小雞啄米似連連點頭,又圍著三叔撒了會嬌。

李橫雖沒明說,但見到了兒子他還是比較高興,臉部線條也柔和了些,無事時便給幾個孩子招到跟前,問了問跟著三叔都學了什麼,四個孩子爭先恐後地表現,挨個給背了首詩,李橫嘴角微微莞爾,寵溺地拍了拍他們頭,又給了他們幾枚銅板,讓他們自己去買些喜歡零食,幾個孩子乖乖地說了聲謝謝,然後歡呼著就跑出去了。

鋪子總是從中午開始忙,忙到身為當家李橫和樓小拾都沒空停歇,畢竟倆人要顧著倆個鋪子了,而且這時也確實正是忙季,淑浦縣周圍各個小村子村民都湧進城來賣糧換錢,李橫隻聽見李夏在外麵喊,說是跟哪哪家小朋友一起去空地做遊戲,李橫衝外喊道:“別瞎跑,看點路上車,早點回來。”

外麵傳出清脆應聲,接著便是嘻嘻哈哈笑聲,聽得出來有不少孩子,漸漸,便被街上吆喝聲遮去了。

本應如往常一樣,可是等到天快黑,鋪子裏客人都慢慢散去,李夏他們仍舊沒回來,李橫心裏有點慌,竟是坐也坐不住了,樓小拾在旁邊勸道:“別著急,可能是他們幾個玩得忘了時間,我去找找,他們臨走時不說去東麵嗎。”

李橫起身說他要去,樓小拾見他沉著一張臉甚是可怕,怕他嚇著孩子,便給他又按回了凳上,道:“還是我去吧。”

李橫煩躁地點點頭,李喬起身道:“我也跟著一同去尋尋。”然後又轉頭看向樓小拾:“雖說是說去東麵,但難免又跑到別處,我去西麵找找。”

樓小拾和李喬這就出去了,李橫心一直懸著,都無心忙店裏事,幾次給客人找錯了錢,還是三思在一旁跟著幫襯提醒。隨著天色越來越黑,李橫心也跟著越來越沉,直到酉時三刻,李喬和樓小拾空空而返,倆人對看一眼搖搖頭,臉上帶著愁容,李橫整個心跟著沉到了穀底。

動員全家!

李橫他們此刻心情恐怕語言也隻能略表一二,眾人心急如焚,李橫胸中更是如燒了火一般,是一刻也坐不下。晚點時候關了鋪子,隻留青蓮在家守著,想萬一那幾個小回來了呢,其他人全出去尋找,幾人在城裏繞,李喬他們則都尋到了城外。亥時眾人都回鋪子碰頭,卻仍舊一無所獲,李喬心中做了最壞打算,那幾個孩子怕是遇著“雕兒手”了,隻是沒人敢說出來。

李家燈火亮了一宿,眾人就外出尋了一宿,清晨金雞三唱,李橫瞪著眼睛布滿血絲,鞋上沾滿泥濘,他已出城外尋了二裏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