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板凳,連韓期都對這宅子頗為訝異,站在一旁顯得有些拘謹。

樓小拾招呼眾人坐罷,然後拽著四個孩子手又說了半天話,沒一會,四個小臉上就又掛上了淚珠子。

直到唐繞端菜進來,這群人中唯二婦女才後知後覺想要跟著幫忙,唐繞擺擺手,說快得了,就又鑽進了廚房。

菜沒上齊之前,眾人已聞著香味吸了半天口水,有個孩子更是“嘶嘶”吸出了聲兒,等到菜都上齊,樓小拾說“吃吧”,他們反倒不好意思了,樓小拾直說了第二遍,眾人才拿起了碗筷,捧著碗就先喝了半下子熱粥,也顧不得燙了。

樓小拾扭頭衝唐繞問道:“你不吃嗎?”

唐繞笑道:“我剛吃過了,先下去收拾房間去了,爺吃完了叫我。”

樓小拾點點頭,唐繞這就下去了,先是拿著掃帚給久未使用過房間撣一撣灰塵,剛隻忙完一間屋子,那倆名婦女就尋了過來,非要幫著幹,唐繞拗不過,隻得給他倆找來兩塊廢布,路過廚房時剛好看見樓小拾在洗碗,又立馬過去將這活兒搶了過來。

樓小拾甩甩手笑道:“在鋪子裏,趕上忙時我不也是跟著刷碗擦桌子嗎,這點事不礙。”

唐繞道:“這會不也不忙嘛,爺還是回屋陪李夏他們去吧,我猜他們幾個嚇得不輕,您多陪陪他們也好。”

樓小拾點點頭,這就出去尋李夏他們去了。

後院屋子本不是用來住人,房中並沒有床榻,還好稻草有是,唐繞便給他們墊得厚厚,雖然隻是睡稻草,但對他們來說已經有了個擋風驅寒地兒,這一夜還是極舒服。

再說謝五這邊,約莫子時剛過,他那些心腹便都回來了,挨個報告一番,一路上倒並未出現什麼紕漏,謝五和李程這就放心了,揮手將他們譴下去,謝五轉頭問李程:“今晚在這過夜嗎?”

李程搖了搖頭:“我還得回去跟大哥報信兒。”

謝五點點頭,也不再挽留他,給他送出了門口,直到看著他走遠,嘴裏小聲喃喃著:“我實在是賭不起,便讓我再做這最後一次狠事吧。”

等謝五回屋後,屋中已多了一個人,躲在暗處,若不是他主動開口說話,還真讓人難察覺。

謝五問道:“都辦妥了?”

“都辦妥了,看著那群山賊給他們抓走了,多半不會留活口。”清冽聲音仿佛不帶著任何感情。

謝五點點頭,又道:“你再去那盯梢幾日。”

那人簡單道了句“是”便下去了。

轉天,三叔被人攙扶著上了驢車,路過行人看他身體孱弱臉色蠟黃,一副隨時要倒模樣,隻覺得這戶人家可憐,好生生,孩子就丟了。有人就會湊過來問一句,李喬搖頭解釋:“我家叔叔因悲傷過度,不想留這睹物思人,還是接回鄉下靜養些日子。”

眾人連連稱是,又道了些寬慰話,等看著驢車漸漸駛遠,背後搖頭歎息,都說這麼些日子了,肯定沒指望了。

驢車送到門口,李喬結了車資後,三叔就迫不及待往裏跑,樓小拾聽見動靜已迎了出來,知道三叔心急,也不說別,指了指後邊道:“在後院呢。”

那幾個孩子還沒睡醒,也是這幾天折騰累了,有人推門進來都毫無所覺,三叔坐在床邊,輕輕摸了摸他們,這才覺得是真找到了,不由得掉了淚,替他們掖了掖被角,就坐在床邊看著他們。

李喬和李舟立在旁邊,也覺得鼻子發酸,索性陪在三叔旁邊,跟著看著床上四個孩子。

樓小拾也陪了會,但前麵還有許多事要做,便過去輕聲道“隔壁幾間屋子住著是跟過來人,李橫跟你們說了吧,我去前麵盯著,後院門我先鎖起來了。”

三叔拭了拭眼角,轉過頭來道:“瞧我們,光顧著看孩子,還沒過去跟那些人道謝呢。”

樓小拾知道三叔禮多,笑道:“我給你們引薦吧。”

四人輕手輕腳出了屋,樓小拾帶著他們來到隔壁屋,剛好那些人都聚在一起,樓小拾給雙方介紹,三叔帶著李喬、李舟鄭重地行了個禮,眾人忙給他扶了起來,雙方又說了會話。

樓小拾歘空插了句嘴:“你們先說著,我去前麵盯著,村裏人知道咱家回來人了,肯定要過來看一眼。”

三叔點點頭,樓小拾出了屋,鎖上了後院門。

樓小拾還真沒猜錯,他剛坐屋裏,外麵就傳來敲門聲,原來是張大叔和牛大哥看見了早上驢車,這才相約過來看看。

三叔走時也還不知道孩子丟了,村裏人看他家一下子都跑到縣城,隻留一丫頭看家,還以為是城裏鋪子出了什麼事,即便有人在城裏聽到風聲說有幾家丟了孩子,也根本沒往他家上想。

樓小拾索性順水推舟,含含糊糊地說鋪子裏是出了些事情,張大叔知他不想多說便也沒多問,隻囑咐他若有什麼難處一定說出來,村裏人能幫就幫一把,樓小拾心裏熱乎,笑著連連應是。

外麵動靜給眾人注意扯了過去,三人來到門口,看幾名官差跟在謝五身後,後者那仰首挺胸踱步子架勢,一點也不亞於縣令老爺,張大叔因老根“益祥”打交道,又跟這位謝五爺攀上過幾句話,便過去打招呼,樓小拾和牛大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