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興帝聽著裡頭的呻/吟之聲,根本坐不住,圍著房子原地轉圈。

皇帝急,太監更急,孔雀擔心紀雲疼暈過去,另個一靈魂就要回來了。

但生孩子這種事情是沒有辦法幫忙的,隻能紀雲自己扛。

陣痛終於過去,曹靜給紀雲換下汗濕的衣服,又要她休息。

就這樣,反反復復,一陣陣的陣痛,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一次比一次痛,紀雲熬到下半夜,又累又困,但是她不敢合眼休息了。

因為到這個時候,她都搞不清是睡覺還是累暈過去,索性不睡,保持頭腦清晰。

她要是暈過去,四條人命就沒了。

紀雲在舌底壓了一片參片,對田七說道:“對著我的耳朵唱歌,千萬不要讓我睡著。”

又將一個發簪遞給曹靜,“若看我睡了,就用簪尖戳我,把我戳醒。”

紀雲對三個女人說道:“把家夥準備好,如果我真的受不了暈過去,你們想法子把產婆支出去,然後把她……弄暈。”

看著紀雲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三個女人都心疼她,不知道產婦是否能否經受住這樣的折騰,萬一把人徹底弄沒了怎麼辦?

那個人回不來,紀雲也回不來了。

紀雲說道:“身體是我的,我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死。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會將身體拱手讓人了。”

紀雲看著門外,似乎隔著門都看見永興帝,“我寧可和那個人同歸於盡。我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孩兒,隻想清清白白的進棺材。”

紀雲害怕啊,如果那個人回來,曹靜等人要枉死,那個人一定還用她的身體和永興帝再續前緣,想想就惡心,倘若再弄出個孩子怎麼辦?

我受夠了!

想到這裡,陣痛再次來襲,好像有人捏斷了她的肋骨。

啊!

紀雲疼的慘叫,一聲聲,肝腸寸斷,產婆掀開圍布,大喜道:“開了八指,看到頭發了,頭朝下,是順產,娘娘再歇一會,待會就要拚盡全力了。”

一輪又一輪的陣痛,就像馬車碾過她的身體,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疼。

有那麼一刻,紀雲疼到靈魂離體似的,身體仿佛不是她的身體了,她的靈魂飄到了床帳上,俯身冷冷的看著一次次使勁的軀殼,軀殼胳膊和雙腿纖細柔軟,唯有肚皮奇峰突起,就像一個背著圓形殼子的蝸牛。

“真難看。”

一個聲音響起來。

紀雲側臉看過去,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魂魄和她並排漂浮在床帳下方,俯瞰著扭曲掙紮的產婦。

產婦疼到麵目扭曲,腳趾頭內勾蜷起,幾乎能抓住淩亂的床單,身下渾濁的羊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很快就浸透了褥墊,田七換了一塊又一塊,聲音都帶著哭腔:“怎麼還沒生出來?不說是說第二胎會比較快了嗎?她流了好多血,快救救她!”

“為什麼是我?”紀雲問道:“你是何方妖孽?毀我人生,殺我好友。”

紀青雲說道:“你應該感謝我,沒有我,你一輩子碌碌無為,當不了皇後、太後,成為最尊貴的女人,更無法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好。這具軀殼於你,隻是螻蟻中的一個,無人知曉,這個世界有你無你,並無不同,百年之後,除了一堆白骨,你能給這個世界留下什麼?”

“但這具軀殼於我,是利國利民,造福百姓,有利中華千秋萬代。強者禦人,弱者受製於人,你應該將這具軀殼讓給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紀雲說道:”我不讓,父精母血生下我,我就是我了,不會是別人。沒錯,我是普通人,地位卑下,本事心機抱負也都遠遠不如你,但我並不認為我就該成為你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