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段(3 / 3)

沒有比這更悲傷的故事了。像先來者的屍骨為後來的探險者指明了道路,他們是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了,但他呢?還是留在那陰冷的沼澤裏。

這話說著多喪氣,沒出息,但蘇容知道就是這樣的,林颯永遠不會回到自己最開心的樣子了。人一輩子就是隻能愛一個人的,得不到好結果,也能活,也能有誌氣地離開,但像小麥玩的遊戲,死一次最高血量的上限就黑了一截,加滿也不會是一百了。人無法跟自己愛的人過一輩子,開心的上限就黑掉一截,這無關誌氣出息,就是冰冷的事實。

回頭多不甘心,但這世界就這樣無恥,要麼妥協,要麼像以前的黎商,就是不肯原諒這世界,好與壞一起拒絕,傲慢而堅強。但那時候他沒有愛過人,如果愛過一個人,然後決裂,像身體的一部分被永遠地奪走了。

這世界很大,他活著,你也活著,人海茫茫紅塵滾滾,一年兩年,到十年二十年,甚至不會經常想起,隻是某個瞬間,像午睡睡過頭,醒來天都黑了,有種茫然的感覺。或者隻是偶然做夢夢見很多年前,醒來隻是有點悵惘,想起年輕時愛過的某個人,他現在在幹什麼?愛與恨都褪了色了,隻是時間橫亙在這裏,物是人非。

蘇容被保護得太好了,他連最傷心的時刻都不是一個人度過的,是在草原,夜晚寒風呼嘯,他和林颯蜷在一起,他哭的時候有人溫柔地摸著他的背,問他要不要喝一杯熱奶茶。

就連這樣,他也覺得自己傷心得快死了。他沒法想象林颯要怎麼樣度過一個人的時光。他當然知道林颯有事業,就算沒法商業化,他也要有自己的設計線了,但蘇容最忙的時候,坐下來就不想站起來的時候,也是要很想要回家躺在黎商的身邊睡一覺的。人生就是許多拚圖,就像七年前林颯的選擇一樣,不能互相填補,缺了哪一塊都是缺了。

要是九樓還在就好了,要是大家都還沒長大就好了,裴隱也在,大家都在,累了都回到宿舍,他還記得夏天熱得不行的時候,大家全跑到陽台上打地鋪,熱熱鬧鬧地打牌,易霑還給他講鬼故事,景華上完廁所嚇得跑回來,碰到蚊香燙得哇哇叫。

蘇容甚至都沒意識到有種巨大的恐慌襲來,就本能地道:“師兄,你跟我住一起吧。”

“好啊。”林颯笑起來:“我們本來就住在一起啊。”

這倒是實話,他和蘇容旅行回來就是住在一起的,雖然他之前整天早出晚歸的,但是因為蘇容來了劇組才分開的,等他回北京了就好了。

蘇容心下稍定,道:“我很快就忙完了,六月就能回去了,師兄你等我呀。”

“好,我等你。”

“對哦,我不是要你來劇組看我。”蘇容連忙補充道:“不過你要是來也行,我可以搬到外麵的酒店去,不跟劇組在一起。我不是要你見他的意思,是黎商和他玩,我都不和他玩的,他講電影我都不聽。”

“我知道。”林颯因為他的竭力解釋笑起來。

他其實根本沒蘇容想的那麼不能提蕭肅,蘇容一直覺得裴隱頑強,其實林颯苦也沒少吃,去倫敦讀書是自己賺的學費,每年放假飛回來劇組打雜。這話說出來蘇容一定要鬧到桌子都掀翻——但確實不是每個人都會像蘇容一樣談戀愛談到嗚嗚嗚哭的。

“他現在怎麼樣?”他甚至有閑心問蘇容。

“他過得可慘了。忙得跟陀螺一樣的,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不過他也不吃飯,都是吃很多糊糊,還吃藥片。”

“那是代餐。”林颯告訴他:“不是減肥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