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上,我們叫它人體骨骼。”司徒專家狀推了推眼鏡。
吳邪虛弱狀兩眼一翻。
司徒無辜地看向悶油瓶,“我以為他身經百戰。”
吳邪一下湧起一股被看輕的憤慨感,笑話,他也是見過不少大陣仗早就脫離菜鳥往老鳥邁進的人了,會怕區區一點死人骨頭?“老子不是怕骨頭!你自己想想,這裏有屍骨表示什麼?”
有人死在這裏,表示他們也有可能被困死在這裏。司徒目光溫柔地注視著手裏的骨頭,難得沉默了。
悶油瓶沒有說話,他一次點燃了三支火把,聚在一起往頂上照去。
隻見整個洞頂都懸著腐鏽的鐵鏈,鏈子極粗,像一條條垂掛在亂石間的大蛇,咋一看幾乎以假亂真。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那些鐵鏈間纏縛著數十具屍骨,全都腐爛得隻剩下白骨,上麵布滿了惡心的黴絲,衣服什麼的也大多爛完了,臉朝下用空空的黑眼窩‘注視’著他們。
“我靠!怎麼有這麼多?……”吳邪一看就覺得身上發癢。
“屠殺,或者祭祀。”悶油瓶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一眼,把火把移開。
如果是尋常被困後的死亡,不會有機會被這樣‘置頂’,看這架勢肯定是人為的,把這些人殺死以後,或者活活地吊上去。
“可周圍沒有看見祭祀的神像。”吳邪看著像是古老族群裏對罪人的懲罰。
“如果祭的不是什麼神像,就是這座山呢?……”司徒看著那顆頭骨提出了這樣一個假設。
悶油瓶拿過頭骨,眉心有一點褐色的圓點,不注意看像是黴斑。他猛地一拔,竟□一枚銅釘。
吳邪忙湊過去看,隻見那釘子大約有三寸長,從尾部到釘頭還刻著密密麻麻的紋路,做工極為精細。這個東西他以前也略有耳聞,聽他家三叔說這叫釘刑,是一種非常殘忍的處死方式,鎮壓惡鬼用的。用刻了符咒的銅釘釘進眉心或者天靈蓋,叫死者的靈魂沒法超生,也沒法去找凶手複仇,隻能永遠被鎮住。這種方法一般用來對待死得極慘極冤又極不甘心的人,聽說還能讓他們在死後靈魂也被凶手控製。
可是現在這個不怕死的悶油瓶子竟然把銅釘拔了出來,還捧在手上仔細觀摩……
吳邪有點發暈,想叫他把釘子塞回去,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第 125 章
這時司徒忽然叫了一聲,“你們看!”
“恩?什麼?”吳邪條件反射地就著悶遊瓶的手將火把舉過頭頂。
“不是……”司徒又奪過火把在腳下踩滅,輕輕說,“現在看……”
吳邪和悶油瓶抬起頭,正好看見有一點點的微光從黢黑的洞頂像水光一樣暈開來,無法形容的靜謐和美麗,有一瞬間他懷疑自己看到了夜空,但很快他想起來他們頭頂除了死人骨頭什麼都沒有。
司徒的鏡片在黑暗裏仿佛也會閃光,他用更輕的,似乎怕驚擾了什麼的聲音低聲說,“你們看……像不像蝴蝶?”
吳邪這才注意到,頭頂那漸漸擴散開的光暈形狀,竟然是一雙正在展開的蝴蝶翅膀。先是小小的一團,然後慢慢地顯出圓潤的蝶翼還有狹長的蝶尾。隨著它的成型,身上更是折射出各種無法言說的絢麗色彩。
“鬼火嗎?”吳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都快要魔障了。直到那塊巴掌大小的光暈完全伸展成蝴蝶的形狀,在上方輕盈地翻飛盤旋,然後慢慢向他們靠近過來。他才得以清楚地看見,那竟然真的是一隻蝴蝶,甚至可以看見它頭頂的一雙觸角微卷著,在細細地顫動。
“真美啊……”司徒輕聲說著,伸出一隻手去,那隻蝴蝶竟然就這樣毫不怕生地靠過去,圍著他的一根手指打轉,最後還停了下來。
悶油瓶卻皺起了眉頭,他在那一瞬間似乎看見司徒的眼睛在火光的印照下,染上了一層跟那蝶翼一樣妖異的色澤。
吳邪的眼神也近乎執迷,沒有注意到悶油瓶越來越不好的臉色,也學著司徒的樣子伸出一隻手,想把蝴蝶引過來,他覺得自己像喝了一點酒,微醺的輕飄飄的很快樂。
蝴蝶向他飛來,他熱切地看著它,甚至都沒有發覺悶油瓶握住他的手在往回帶,蝴蝶沒了落腳的地方,困惑地原地轉了兩圈,一下子落在了吳邪的肩膀上。吳邪小心翼翼地偏頭去看,正對上那雙烏圓的眼睛,他覺得蝴蝶也在看他,眼神帶著七分清冷三分委屈,像個鬧別扭的情人,讓人想用手掌包覆起來好好安慰。
可是下一秒它就這樣飛起來,撲了兩下翅膀衝進了悶油瓶剛剛點起來的火裏……
一絲的焦糊味讓這個幻景一般的場景有了些真實感,吳邪嚇了一跳,手完全不經過大腦地就朝火裏抓去。悶油瓶居然也不攔,由著他抓到滾燙的火把頭上,然後嗷地一聲縮回來,表情一下子生動了,“怎麼回事?!”
“清醒了麼?”悶油瓶舉著火把問他。
吳邪再退兩步,怎麼的……聽這語氣,他要不清醒還要再燙一下?
悶油瓶又點了一支火把塞進他手裏,示意他看四周,隻見明滅閃爍的光點竟有數十個,有的還隻是小小一團,有的也已經伸展成了蝴蝶的形態,在四下飄飛。甚至有一隻,從他們在地上撿到的顱骨眼窩裏慢慢爬出來,就這樣安靜地停棲在朽爛的枯骨上,過了好久才戀戀不舍地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