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暖床。若屬下此等作法有違軍規,還請少主念在屬下是無心之失上網開一麵從輕發落。”

他這麼一說,淩鳳語一時倒不好辯駁,軍規雖然嚴禁在營中狎妓,但顧蘭舟此舉說起來不大好聽,真要追究他的罪責卻也太過勉強,出征打仗的清一色全是男子,大冷天的抱成團互相取暖再正常也不過。雖然男男在一起也可能會不純潔,但他畢竟沒有真的見到這二人如何如何。

隻是眼前景象結合先前那個可疑的身影,他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怎麼想心裏怎麼不舒服,於是繼續麵無表情道:“原來如此,軍師此舉雖然並未觸犯軍規,但傳揚出去畢竟不妥,所以還是讓這小兵速速離開為好,我會著人馬上再送兩床厚毯來給軍師禦寒。”

“多謝少主體諒。”顧蘭舟應道,見淩鳳語雙目灼灼隻是看著自己身邊隆成一堆的被子,無奈隻得伸手拍拍下麵蜷成一團的人,“金小寶,本軍師不用你暖床了,回去吧。”

片刻後,那叫金小寶之人慢慢蠕動著從被子底下爬了出來,先佝著背低著頭朝淩鳳語歪歪扭扭行了個禮,然後結結巴巴甕聲甕氣道:“屬下金,金小寶,參見,參見世子大人。”

金小寶長著一張圓圓臉和一雙眯縫眼,整張麵孔平淡無奇,身上穿著一套灰撲撲辨不出本來顏色的舊單衣,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天冷,站在那裏抖得如同一片風中落葉。

淩鳳語死死盯了他片刻,然後淡淡道:“下去吧。”

“是。”金小寶如蒙大赦,縮頭縮腦地就要往帳外跑,忽聽淩鳳語在身後又道:“且慢!”

金小寶一個哆嗦停了下來。

淩鳳語皺眉斥道:“這麼冷的天,穿一件單衣就往外跑,你是想凍死麼?”

“啊?哦!”金小寶渾渾噩噩應了兩聲,從地上揀起自己的棉衣胡亂套在身上,再朝淩鳳語匆匆點個頭哈個腰,然後快步出了帳篷,沒一會兒就在重重疊疊的軍帳之間消失不見了。

顧蘭舟清咳一聲,將目光一直追隨金小寶而去的淩鳳語的注意力吸引回來,然後慢悠悠道:“少主,時辰已晚,若無他事就早些回帳休息吧,明日說不定還有硬仗要打。”

淩鳳語答非所問道:“那樣一個又呆又醜連話都說不利索的笨蛋也會被軍師你看上叫來暖床,實在叫人意想不到。”說罷也不看顧蘭舟什麼臉色,冷哼一聲後拂袖而出。

顧蘭舟在他身後翻了個白眼,撫了撫順滑如綢的長發,鄙夷道:“那樣又呆又醜的笨蛋你有興趣我可沒興趣,你還是早點收回去的好,否則再這樣下去我怕是要折壽好幾年了。”

然後又一臉哀怨歎道:“青山啊青山,我這麼辛苦,你也不來安慰安慰我,真讓人傷心……”

淩鳳語出了帳篷,有將官上前詢問是否對另外四座帳篷同時展開搜查,淩鳳語搖頭道:“不必了,先前是我眼花看錯了。不過你幫我找一個名叫金小寶的普通士兵,我懷疑他手腳不幹淨拿了我的一些重要私人物品。你找到他後讓他住一間單人帳篷,再編個理由派人把他看管起來,暫時先不要驚動他,更不可對他刑訊逼供,防止他狗急跳牆毀了我的東西。後麵打仗也不要放他出來,等戰事結束後我再親自審問他。”

那將官雖覺淩鳳語這番話說的有些奇怪,但世子大人的命令是不容質疑和違抗的,當下領命而去。

淩鳳語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小壞蛋,你給我等著,等仗打完了看我怎麼跟你算這筆帳!”

他用盡全身力氣和全部意誌才克製住自己當場把那金小寶揪出來暴打一頓地衝動,黑著臉大步回了自己的帳篷,一路上看得巡夜的衛兵不明所以膽戰心驚。

……

翌日清晨,武隆鎮城頭飽經考驗饑寒交迫卻不得不繼續苦捱的官兵驚訝地發現,城外叛軍沒有像他們預計地那樣刀槍鮮明地動山搖地向自家城門發起第四次強攻,而是在離著城池不足三十丈的地方熱火朝天地挖坑堆柴。

不一會兒,數百口大鍋一一架在了柴堆上,然後,點火,添水,放米,加菜,再然後,凜冽的晨風一吹,熱騰騰的濃鬱香氣順著風就飄進了城上官兵比狗還靈敏的鼻子裏。

眾官兵對城下叛軍的架勢早就看傻了眼,此刻香風滿懷,那口水真是有如什麼什麼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可恨叛軍們還像出遊野炊一般,好整以暇地排著隊端著碗一個一個領了粥,然後興高采烈地蹲在地上吃得呼啦啦一片山響,一邊吃一邊拿勺子敲碗,對著城頭高聲叫囂不止。

“哎,真他媽的香啊!怎麼會這麼香?今天這粥裏放了油?”

“何止是放了油,老子碗裏還有一片肉!”

“是麼,我瞧瞧……啊,真有肉啊!這哪是一片,根本是一大塊!”

“莫搶莫搶,鍋裏肉還多的是,要吃自己去撈去!”

“軍師說大家近日來辛苦了,今天特地犒勞三軍,大夥兒隻管敞開肚皮隨便吃!”

可憐城上的官兵們,眼冒綠光看著城下叛軍吃得那叫一個歡,個個肚子裏都不爭氣地叫得有如雷鳴,隻恨不得直接跳下城頭去搶上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