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行,回去多磕個頭,又能怎樣?”
白玉堂皺眉:“午飯時恍惚聽見常州有信送給你,不是催你回家?”
展昭卻拍拍手,道:“行啦……我扶你起來?”
聽多了大嫂的囑咐,白玉堂生怕不慎摔跌釀出禍事,也就任展昭小心翼翼扶持著裹好了起身,一邊盤算著開口:“貓兒,你教我侄兒劍法,還是午後?”
展昭幫著他更衣,答道:“這就過去。”
白玉堂道:“索性勞煩你繞些路,先送我到大嫂院子裏。”
等展昭窗外唱個諾告退,白大夫人才低聲問:“方子裏換了些藥,這幾日抽筋可好些?”
白玉堂揉著太陽穴,滿臉苦相:“好些了,麻煩的是頭疼卻總時斷時續,沒法睡。最近又添了新毛病,有時候氣喘不上來,連累展昭也沒法踏實睡,一夜幾遍起來替我揉胸捶腿。”
白大夫人眼神漸漸悲憫:“這些還是小事。生產才是鬼門關……折在這上麵的人,不知多少。”
白玉堂默然片刻,淡淡道:“大嫂莫再操心,小弟自己做下初一,便該當受得十五。”
——兩個人都沒有提,男子之身沒有產門,真到了那一日的最後一關,比起尋常婦人臨盆,定然凶險不知幾倍。說是九死一生,一點都不誇張。
從剛懷上時開始,便七病八災的不斷,比普通鬧喜嚴重得多,連累白玉堂吃透苦頭,多半也是男子身體不宜孕育的緣故。
擦擦眼角,白大夫人趕緊漾出笑模樣:“都是我糊塗……家門添丁這種大喜的事,怎麼說晦氣話?真是年紀大背晦了。”
生怕慈母心傷感,白玉堂趕快說來意:“今日展家有信送來?”
白大夫人會意,跟著轉話題:“臘梅來說,依稀聽得是催展爺回常州,趕緊把婚事辦了。”
——這臘梅是當年白大夫人的陪嫁丫頭,開了臉放在房裏,白金堂去世也不願再找男人,一門心思跟著守寡,最得用心腹的。
仰頭片刻,白玉堂澀聲:“展家隻有他一根獨苗,無後為大。大嫂勞您叫個人去傳話,讓展昭過來接我……還是勸他回去完了人生大事才妥當。”
白大夫人有些遲疑:“可你……”
神情一肅,白玉堂斷然:“還是那句話,小弟算計人不成,與展昭沒關係。”
白大夫人慈聲道:“嫂子不是要勸你如何。隻是見展爺來了兩個多月,對你周到之處,連我都退了一射之地,才——”
白玉堂搶話道:“貓兒待我向來厚,才惹我動了不該的心思。但兩日後,芸生就要開祠堂記我嫡妻的名字,但凡萬幸不死,半年後我就有子。”
聽到這話頭,白大夫人連忙岔話:“她壽材停在鄉下莊子裏,極妥當的。若她有這命,真能等到名下嫡子再落葬,連我這個遠房堂姐,都該替她感激你恩德——不會成了孤墳野鬼。”
白玉堂苦笑:“但願她是個有命的……也但願我能撐過那關。”
再硬[tǐng],語氣也多少有些淒涼。
房間裏頓時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外麵腳步聲起,白玉堂猝然驚覺,定定神,低聲:“大嫂莫憂。我原該催著展昭,莫為兄弟情義誤了大事。”
白大夫人搖頭。
——初次懷孕本就艱辛,就算為父的男人在身邊幫不什麼忙,隻要他在身邊,肯嗬護著,好歹心情會好些,助益其實不淺。白玉堂這般要強,死撐著一句“若誰敢讓展昭知曉這事,我立馬抹了脖子”,還剛硬著非要全兄弟之義,她一片慈母心意,怎麼能不著急?
還沒等她開口,外麵傳來展昭朗朗笑聲:“五弟要催展某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