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岑咬著煙嘴,眼神隨意地落在窗外,漫不經心地在市局門口那一畝三分地中巡視著。
白慘慘的煙霧從他身體裏過濾了一圈出來,跟隨著溫熱的吐息在冰涼的窗戶上留下一層薄薄的霧氣。
這具身體很少抽煙,對這種東西的習慣性非常有限,嚴岑舔了舔唇,後知後覺地感覺嗓子有些發幹。
晚上八點過五分時,市局門口堵車的情況緩解了許多,一輛灰撲撲的吉普從大門外駛進來,熟門熟路地拐進了停車場,將臨近門邊的一個空車位填滿了。
下一秒,駕駛室的車門打開,一個嚴岑熟悉的人影從車上飛速跳下。他拽緊了領口,攏著羽絨服外套三步兩步衝進了市局大門,進門時還差點在門口滑了一跤,踉蹌著就跳進了門。
嚴岑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不自知的笑意,他輕輕挑了挑眉,將手中抽到一半的煙丟進了煙灰缸中,熄滅了。
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然後耐心地在辦公室裏等了十分鍾,才拿起桌上早就準備好的報告走出了法醫辦公室的門。
許暮洲的辦公室房門大開,燈火通明。
許暮洲大概是累壞了,外套進門就隨手往沙發上一扔。嚴岑來敲門時,他整個人正癱在辦公椅上模仿鹹魚抱枕。
嚴岑怕貿然進去嚇著他,站在門邊敲了敲門,見許暮洲睜開眼睛才說道:“許副隊,我來送屍檢報告。”
“喲,還沒下班呢?辛苦了辛苦了。”許暮洲抹了把臉,忙坐直了站起身來,問道:“有什麼發現?”
嚴岑看了看時間,說道:“根據目前溫度情況來看,常溫停放狀態下死亡時間在二十四小時之間,從屍體情況來看,死亡時間應該在淩晨兩點到五點半之間,創口成鋸齒狀,凶器應判定為鈍利器……嗯,有可能是那種帶著倒彎的鉤狀物,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種。”
嚴岑合上手裏的文件夾,然後微微欠身,將文件夾放在許暮洲的桌上。
“報告中附帶了凶器形狀樣本,你們可以按照這個特征去五金店之類的地方尋找一下相似的東西,然後回來做一下傷痕對比。”嚴岑說:“但因為傷口其實本身也被破壞的很嚴重,所以隻能從肌肉撕裂的纖維來界定,會有一定的偏差,我個人建議最好還是先確定嫌疑人再考慮凶器。”
許暮洲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他跟著跑了大半天的現場,技術科一下午都快把他的電話打爆了。許暮洲開著那輛小破吉普,帶著行動一組在申城來回繞了三個半圈,親力親為的從走訪跟到痕檢,忙活了一個白天,嗓子都快冒煙了。
他有氣無力的衝著嚴岑擺擺手,嚴岑會意的幫他倒了杯水,放在手邊。
“我們把嘉禾小區裏的十二個垃圾桶翻了個底兒朝天,連外頭半條街的垃圾桶也翻了,也沒找到疑似凶器的東西,應該是被凶手帶走了。”許暮洲說:“也有可能被他想辦法處理掉了。”
嚴岑點了點頭,非常“善解人意”地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受害人社會關係簡單,銀行賬戶,往來資金什麼的我們都翻了個底朝天。”許暮洲啞著嗓子開口:“一切正常……但是死亡時間,應該在淩晨三點半之後。”
嚴岑微微一愣。
“這麼確定?”嚴岑問。
許暮洲從兜裏摸出手機,在相冊裏翻來找去,調出一張照片來。他將手機擱在桌上旋轉了一百八十度,推到嚴岑眼皮子底下。
照片上是一張後台拉出來的通話記錄單,上麵清晰地顯示著,在淩晨三點二十五分時,許康接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