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勃兒沒死,長大了,應該也像馮塘這般,遊手好閑,吃喝玩樂,但心腸不壞,講究義氣吧?
不,蘇白搖了搖頭,應該很會讀書才是。
想到讀書,蘇白不由地想起了許澤。
她的眼神暗了下來,咬著牙暗暗發誓,願自身莫要再與他有任何交集。
想著想著,那一絲絲疲憊從腳底遊走到全身,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蘇白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
打開門,竟見到師父吳皎月在院子裏耍著花槍,動作行雲流水。
她依靠在木門邊,靜靜地欣賞著。
既羨慕又心痛。
師父如今年近四十,可身姿猶如二八少女般矯健,身段更是柔軟。
如果當年沒被一杯毒茶毒壞了嗓子,那麼她在戲台之上的成就必定是曠古絕今的。
吳皎月感受到了身後的目光,將花槍插在地上,轉身看到蘇白,笑道:“人,不服老不行,以往我刷十輪花槍都沒問題,剛剛不過耍了三輪,就有些氣喘籲籲了。”
蘇白點了點頭:“師父,我們現在就去青幀戲坊嗎?”
聽到“青幀戲坊”四個字,吳皎月眼神微眯,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我倒要去看看,當年為了取代我扮唱白蛇,黑了心毒啞了我的柳茹幀,現在過得有多好!”
蘇白剛想勸勸吳皎月,可是見她怒在心頭,多說,說不定適得其反。
於是,便點了點頭:“徒兒一定幫師父出一口惡氣!”
兩人坐著馬車,來到了青幀戲坊。
馬車裏吳皎月還是正襟危坐,咬著嘴唇,不停絮叨著見麵一定讓柳茹幀好看!
可是,下了馬車,看到破敗發黴的牆麵,她的心不由得一緊,快步走了進去。
蘇白連忙追了上去。
吳皎月踩著小碎步,卻走得極快。
進了院子,看到一個不大的戲台。
戲台之上一個傳說紅色紗衣的花旦正唱著戲。
戲台下,一個婦人端坐著,手裏拿著竹棍不停地指指點點。
她的身材有些發福,一頭烏絲早已不在,兩鬢已是白發。
可她中氣十足、鏗鏘有力的聲音,吳皎月永遠記得。
她眼睛一紅,低聲道:“師妹!”
第37章 31
柳茹幀拿著竹棍的手一頓, 竹棍跌落在地上。
“咣當”一聲,四周安靜下來。
她的肩膀有些僵硬,緩緩轉過身, 看到吳皎月,便把頭瞥向一邊, 冷聲問道:“你來這幹嘛?是看我當年毒壞了你的嗓子之後,過得有多淒慘嗎?”
聽到這話, 吳皎月心中的難過頃刻間蕩然無存。
她咬著牙:“所以, 你這是承認了?”
柳茹幀笑了笑:“承認又怎樣?不承認又怎樣?當年你不是一口咬定我害了你, 讓師父把我趕了出去嗎?”
吳皎月心中一驚,這些年來,因為無顏麵對師父,所以從未給師父寫過信。
“師父怎麼會?”吳皎月嘴唇輕顫,肩頭也跟著顫動。
“她老人家已經八十了,走的時候很安詳。就是臨走前還念叨著你,說再想聽你唱一回白蛇。”
“薛茵茵怎麼沒告訴我?”吳皎月捏著拳頭,臉色有些蒼白。
“你走後沒多久, 薛茵茵靠著白蛇一角兒,紅了。”柳茹幀的眼睛黯淡了下來。
“這是自然的事。從前她做我的替補時,十分用心,我的每一句唱詞, 每一個神態,她都學得惟妙惟俏。”
“哼!”柳茹幀冷哼一聲,“她確實像極了你, 一樣得狼心狗肺,一樣得冷血無情!”
吳皎月剛想發作,蘇白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朝著柳茹幀福身:“師叔,我師父這些年時常念叨著你。說怎麼也不相信當年下毒的是你,隻不過間隙已生,她也拉不下臉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