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滾帶爬的伸腳將刀踢遠。
「他媽的!」藍傑罵了一聲,一腳重重踩在趙雲的肚子上。
「雲!」林渝在林威任緊得快不能呼吸的懷裏掙紮著。
「哥哥,你在流血!別動!」林威任的袖子都染紅了,看得他心驚肉跳,雙臂更用力的將林渝抱住,不讓他逃脫。
「別管我!」
「哥哥!」
聞人和小紀又撲了過去,跟藍傑一陣扭打。趙雲有了喘熄的空間,無力的躺在地上,虛弱的掀動眼皮,眯起眼看著林威任用一種令人嫉妒的姿態抱著林渝。
「……放開他……」趙雲困難的說。
林威任惡劣非常,他故意在林渝的頸邊留下一個吻痕,向趙雲示威。
「哥哥是我的!」
「我不是!」林渝無法忍受的大喊。
「哥哥永遠是我的!」
就在林威任宣告完後,趙雲還來不及警告他,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就直逼林渝而來!
小紀目擊這一個畫麵,目眥欲裂的大吼:「林渝──!」
林威任吃了一驚,轉頭一看,一個小混混撿到了藍傑的刀子,直直的朝林渝刺來!
林威任措手不及,一個反身,將林渝壓在自己的身下。
「威任──!」林渝無法反抗,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刀毫無阻力的刺入林威任的後心!
小混混覺得一刀不夠,報複似的將刀拔起,又要一刀下去時,碰的一聲槍響,下一秒,刀子鏗鏘的落在地上。
噴濺出來的鮮網灑在林渝的臉上,他傻了。
滿手的腥膩讓他腦袋一片空白,然後,他隻聽見林威任氣若遊絲的說:
「……哥哥……留……下來……」
夏終 3
一年後。
在一座公墓裏,林渝一個人靜靜的站著,他的對麵有一個墓碑,碑前放了一束百合。
這個墓還很新,才一年的時間而已。
轉眼又是另一個夏天,他想起了一個人,於是來了。
蹲下`身,伸手輕輕觸摸碑上刻著的字,雖然已經過了一年,但他的心裏還是難過。一年前的意外,讓他身心俱疲,於是在此人葬下後,他逃離了這裏。
命運總是讓人驚慌失措,錯過的便是錯過,死去的不隻是人,還有自己的心。
就像離開之前,聞人對他說的:別以為會忘記,死人在活人的心裏總是有一份特殊的份量。
聞人說對了,他沒有忘記過。每逢下雨的夜裏,他總會想起一個女人的咆嘯、一個男人的冷眼,還有另一個男人的瘋狂。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人是很執著的生物,偏偏要去記著令自己痛苦不堪的東西。他是、趙雲是,而他的弟弟也是。
那個夏天過了,並不代表事情都過了。
很多的感覺都會隨著另一個夏天的到來,再次在心頭湧出。
悲傷、苦痛、憤恨、後悔。
當他親眼送走那個女人時,他顫唞著唇,一聲「媽媽」也叫不出來。曾經是「爸爸」的男人隻是瞥了他一眼,帶走女人的骨灰,然後將她葬在了這裏。
那一年,女人生了病,在知道自己存活不久時,將自己的肺給了受重傷的孩子。然後她熬不過手術,死在了手術台上。
而她視若珍寶的孩子活了下來,用著她的肺。
到了最後,她沒有讓他叫一聲「媽媽」,連一眼也沒給。
因為他早不是林家的人。
很諷刺,一年後的今天,他的身份證上,姓氏還是沒有改變,而母親欄中填的還是碑上的名字。
自始至終,他不是她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
他懂了,自己不過是個孤兒。
林,這個姓氏是一個裝飾而已。
雖然趙雲事後曾提過讓他改姓趙,不過他笑著回拒了。
不隻是因為年齡相差太近,主要是用什麽身份才是重點。
用養子?趙雲跟他差不多大,哪能成為他的養父。況且趙雲的父親對他兩個兒子性向的選擇始終不能原諒,更別提是結婚入籍了。
所以他還是姓林,寡廉鮮恥的用著跟他弟弟一樣的姓氏。
當他還小時,爺爺或許看在他無家可歸可憐的份上,才對他那麽好。現在林家的人死了死散的散,那棟大屋也早賣掉了,所有的一切隻剩回憶。
或許將來也不再有人計較他的姓氏了。
「小渝渝,該走了。」聞人在小路的另一頭對他招手。
林渝笑了笑,再看了眼墓碑,他在心底對亡者說著:媽媽,再見。
上了車,係上安全帶,聞人忽然指著窗外一個經過的人影說:「喂,那個不是林小弟嗎?」
林渝轉頭,一年不見的高大身影捧著一束菊花緩緩拾階而上。
林威任專注的目光直視前方,沒有看見他們。林渝望了一會兒,輕輕的笑了下:「聞人,我們走吧。」
車子發動了,慢慢的駛向那條直直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