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跟我去儀器室。”
他拽起我的胳膊,我跟著他的步子,隨著門‘哐’的關上,濃厚的酸氣和機器的噪音漸漸,消失了。
楚敬平和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
這是我對他的第二個印象。
17
楚敬平是個工程師,他負責的是細胞實驗室的幾個大型儀器。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用心靈手巧形容他並不為過,無論是儀器的使用,日常維護和維修,還是具體的化學實驗,生物實驗操作,都難不倒他。
“你要自己好好學。”
我抬起頭,他正對我笑,“知道。”
“導師不會經常來實驗室,你要自己好好學,不要……不要荒廢了。”
“嗯。”
幾分鍾的沉默。他按部就班的操作儀器,我在一邊細心的看著。
“喜歡看書嗎?”
“嗯?”
“像你這樣安靜的小孩,應該會比較注重精神生活,嗬嗬。”
我沒有回答他。
“我隻是隨便猜猜。”
18
我喜歡,書。
他猜對了。
我讀散文,或是劇情平淡的小說。有的時候,我覺得相對於書本身,我更喜歡自己讀書的時候,安靜的樣子。
在某種程度上,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喜歡的東西。
無論是書,下雨的天氣,法國梧桐還是……那個人。
“吃過飯了嗎?”
我舉著手機,聽著我媽一句一句不停的嘮叨,話題無非就是吃好喝好,好好學習,不要胡思亂想。
但偶爾也會有一兩句,正中我的要害。
“唐琪,一個人在外麵要注意身體,會不會覺得太孤獨啊?”
我看著窗外,被落日映出淡紅色的法國梧桐,輕輕的點了點頭。
19.
我媽常說,人總是要一個人活下去的。
當別人給你的快樂和痛苦都慢慢變得習以為常,你發現,終究你還是隻有一個人。
我很感激我媽,不僅僅是因為他給我生命,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我養育成人……更因為,即便是我在她麵前哭喊著說,‘你為什麼要給我起了一個女孩子一樣的名字’的時候……
她也沒有追問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唐琪,昨天有人來家裏找你。”
昨天有人來家裏,找我。
“他說他叫方明。”
我身後的宿舍門忽然被推開,我驚得把手機摔到地上。
進來的人,隻是楚敬平。
隻是楚敬平而已。
20.
嚴瀟一直出現在植物生理學課上,連續三周,從我上第一堂課開始直到現在。
他每次都是快要上課的時候才進來,然後,徑直坐到我的旁邊。有一次我故意做到靠窗的位置,他竟然繞過大半個教室,硬是坐到了我的旁邊。
“今天下午有籃球賽,有沒有興趣?”
“我完全沒有運動神經。”
他嗬嗬的笑,幹脆把帶來的文獻丟在一邊,“我們學校和外校的友誼賽,不是主力級的球員不會讓上場的。”
“那,我……”
“但是拉拉隊完全沒有要求。”
21.
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親,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甚清楚。我媽並不是沒有提起過他,相反的,從我懂事起,她就不停的向我灌輸,諸如,你爸是個好人,你爸如果看到你這樣一定很開心……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