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段(1 / 3)

他的喉嚨上多出一道詭異的疤。

我顧不得找藥,一步步的走到他身邊,“你脖子是怎麼回事?你聲音也不對。”我聽出自己的音調都變了。

他低頭不語,再一次陷入沉靜。

“你給我說話!”我已經幾近癲狂了。

“割的!在監獄裏被人拿刀割的!怎麼,你還想給我報仇嗎!”他想要大喊,可出口的詞全都喑啞在吼尖,沙沙的聽不真切。

“我被割破了聲帶,可我還能說話。但他們要為此再多坐兩年牢,我不虧什麼。”

伸出手指懸在半空中我看見自己手整個都在輕顫。當我靠近他咽喉的時候他躲開了。

“靖銅跟我回去吧。”

“你別瘋了。”他目光冷然的看著我,決絕的我可以一眼就參透他的思緒。隻有那雙眼眸仍舊不染一絲光亮。我突然感覺慶幸,慶幸記憶中還留有一樣是對麵的他始終未變的。

“我跟溫媛離婚了。”

他還是那樣看著我,不發一語。

“對,我翟諾不是什麼大情種子,我花慣了。當時我發現你不見了的時候心裏確實沒什麼感覺也沒當回事,可我每天都會去你住的那個舊廠房樓下等你,我發現屋裏還是比外麵暖和多了。”我不自覺的笑笑,現在想來那些陳年過往,都不過是無聲電影罷了。

“後來房子就被拆了。前些天我回去看了看,你猜怎麼著?那地現在已經變成一間食品加工廠了,門口看門那老爺子差點沒把我當賊給抓起來。”

他把眼光灑向別處,靈魂出竅般呆呆望著不知名處。“我回去了,不管怎麼說,謝謝你來接我。”說完便站起了身。

我有些惱了對著他轉身欲走的背影喊道,“你到底想怎麼著啊!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千裏迢迢都追到這破地來了,你他媽的還不明白!”

他轉過身來,眼神輕蔑的看著仍舊坐在地上沒有起來的我,一副居高臨下的摸樣。“明白什麼?你跟你老婆離婚全都應該歸罪於我是嗎?可我不認為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他身前,我的腦子指使我的手抓起他純白色的衣領,他的臉就在眼前,咫尺不過幾寸的距離。我看見他的瞳孔閃爍了一下,隻一下又恢複如故。我很享受現在的感覺,因為現在他的瞳孔裏滿溢的都是我的麵容。

“我明白了,這次權當我白忙活,你走吧。”我鬆開他的領口,已經被我抓皺了。我試著想幫他撫平但隻是於事無補。

他最後對我笑了一下,我看見了漠然的別轉過眼,走回床邊拿起火機點了根煙吊在嘴裏,屁股砸進床上,我蹺起二郎腿豎起左胳膊肘支撐著身體。

他全然不在意,大跨步的向前拉開門走了出去。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如果那天我推開門,就會看見靖銅坐在門外,悲傷流淚的臉。那時的我隻知道譴責對方不再同記憶中一樣美好,變得腐爛而不堪入目。卻沒有意識到真正改變了的是指針嘀嗒旋動的時間,是自己固執的留在原點漩渦處,獨自停留數個年輪。

我買了今天晚上十一點的火車票,硬座站票。拉著行李進站的時候,我有瞬間的茫然。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坐火車是什麼時候了。跟隨人流一路來到檢票口,握在手裏那張小小的四方紙片,感覺周圍所有都顯得很不真切。火車進站時所有人都一哄而上行李從一個人頭頂蹭到另一個人頭頂,好像晚一步火車就會開走一樣。我明明站在他們旁邊,可眼光就像看著很遠的彼端,摩肩接踵的人群從我身前依次掠過,一次比一次把我推的更遠。幾乎所有人都已經上車了,我才恍恍然的邁開腳步垮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