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醫生欲言又止,“...說不準,短則幾年,長則十幾年,主要看你自己。”
回去時我沒有開車,靖銅從我口袋裏掏出車鑰匙二話不說發動了油門。我知道靖銅哭過了,拿藥回來的時候他的眼睛有些紅腫,眼角還有滴尚未蒸發的淚。我什麼也沒說,我知道他不想牽引我的情緒,兩人就像對著鏡子表演,強顏以為能騙過自己。
夜幕已經降臨,站著落地前看著前方不遠處。那兒有一座住宅小區,每天這個時候家家都會亮起溫暖的燈火,就著薄紗窗簾,依稀能看到小孩子活力充沛的倒影,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發自內心的微笑,也會抑製不住的傷悲。傷悲我的孩子什麼時候能有一個真正的家,傷悲什麼時候我能不再傷悲。
“我這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思靖、念銅。我一直以為和他們分開都隻是暫時的,早晚有一天我們一定可以四個人生活在一起。”
...
“當時她說懷孕了的時候,我讓她去把孩子打掉,現在...我這樣了,最先想到的居然就是我那兩個孩子。”
我知道靖銅就站在我身後,落地窗玻璃上印著他菱角分明的臉。他輕輕牽扯著嘴角,笑容如同當年。
我回身將他攔進懷裏,他張開手臂緊緊抱著我的腰。我悄然閉合眼角,鼻息裏滿溢的都是幹淨的洗衣粉味道。
“我沒有再背叛過你。”
“我知道。”
“我愛你,你知道嗎?”
“我知道。”
他的唇咬在我的唇瓣上,晶瑩四行流落,滿口都是鹹澀的婆娑。那晚,我們真正化作一體,乘著暗夜蝴蝶的剔透羽翼飛往盛開向日葵的迦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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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窗子被簾子籠罩看不清外麵真實的天空,現在是白天還是午夜,是星沙堆滿天還是陽光散落滿院我急切的想要知道。
我躡手躡腳的走下床來到窗邊,拉開簾幔一角,眼前的光景全不是我想象的那般。此時東方日出渲染起周邊景物都蒙上一層暗紅色的光暈,這感覺就像黃昏一樣,甚至比黃昏更顯得昏暗。我抬起右手試圖抓破初生的太陽頭,霎時它突然放射出一道白光堪堪從我指縫間穿過又如溪水般潺留進手背裏,澆灌著那上麵相互依附的藤,瞬間它們得以重生。我從未後悔過讓這藤流淌進我的生命裏,不論它帶給我的亦喜亦悲。
我衝了澡換好衣服指針已經指向七點半了,床上靖銅還沒有醒。我輕輕關上房門走上清晨幹淨的街道,此時正值寒涼一陣秋風蕭瑟不禁讓我連打兩個噴嚏。走到靖銅最愛吃的肉餅鋪和豆汁攤遠遠就看見門外排起的老長的隊。我排在最後一個不住張望著前麵像是看不見頭的人民隊伍,腦袋一陣發懵。現在想想以前都是一覺醒來靖銅就已將餐桌擺好,當我還在愜意昏睡的時候靖銅不知要起多早站在寒風裏等候數不清的行人離去。而我從未將這一切放在眼裏。
“你大清早上哪去了?”剛一進門就聽見靖銅焦急的聲音傳來。
“買早飯啊。”我舉了舉手裏的肉餅豆汁放在茶幾上,回頭對著靖銅笑了一下。
他傻站在原地,還沒有打理的頭發在頭蓋骨上戧起來一片,那樣子看上去有點滑稽但更像是一個清爽的鄰家男孩。
“你被雷劈了傻站著不動。”
“你這衝擊太大,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那你就站那反應吧,你放心我保準把它們吃完。”說完,抓起一個肉餅放在嘴裏咬了一口有油流了出來。
“靠!”靖銅快速笑了一下,說著從沙發背後跳了過來。
“so am i still waiting for this world to stop hating...”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我爸的頭像,我依稀能猜到他打電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