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不好了?”這聲音似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聽著就讓人感覺不舒服。我回頭看了眼靖銅,他站在我身後眉毛也已擰做一團。
我調整一下情緒,抬起一側胳膊杵到她眼前。她將我手腕捉過來,繞著一百八十度在她的四眼探測下觀察一陣隨即放下。
“你這是皮疹,一種典型的皮膚病變。有多長時間了?”
“大約有一個星期了。”
“癢嗎?”
“就開始第一天的時候癢。”
簡單詢問幾句,她低頭在紙上開始寫些什麼。
“這要緊嗎?”靖銅忍不住問道。
“這要看是什麼引起的。如果是單純性病變就沒有什麼大事,如果是由於其他疾病引起的那就得進一步觀察了,當然也有可能是藥物過敏所致。”說罷,她將一張單子遞到我眼前,上麵寫著需要化驗的內容。
起身剛剛走到門邊的時候,身後那個女人撕磨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一段時間是不是吃不下東西,時常伴有低燒,還便血?”
“對啊。”我奇怪她是怎麼知道的。
“先去做血檢吧。”
“好,謝謝醫生。”言畢,靖銅走在後麵輕輕關上了門。
總覺得臨出門前那個醫生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我沒由來的心髒跳動有些失常。咚咚,似要撞破胸腔。
“我覺得有點緊張。”做完化驗等候結果的空當,我悄悄抓過靖銅的手,窩在掌心裏,粘稠的都是虛汗。
“緊張什麼呀,來醫院就是為了消除緊張的。”靖銅快速對我微笑一下,“你今天要是還不來,那就得我緊張了。”
看著眼前不住奔走的人流,我突然想起以前上班的時候單位組織體檢我總是拖在最後麵,拖到不能再拖。我向來最討厭醫院,不光是因為空氣裏這刺鼻的味道,最重要的是懼怕那白色手套裏的結果。特別是等待結果的那段時間,那感覺就像是排著隊站在地獄門口領取閻王小鬼手裏血淋淋的死亡通知單。那感覺就如同現在。
“翟諾。”再一次叫到我的名字已經是下午了,我們早上不到八點出門沒想到居然會搞到這麼久,想必靖銅已經是饑腸轆轆了吧,從早上到現在東走西忙連口水都沒喝。
“你的HIV結果顯示是陽性。”這次是一個年輕的小夥。
“什麼意思啊?什麼是HIV?”
“醫生之前沒有跟你說嗎,HIV是專門為了檢測艾滋病而做的檢查。”
“艾滋病...不會吧,她隻是讓我做下血檢而已啊?”說完,我居然在心底裏慶幸自己聲音還沒至於變調。
“你之前出現的低熱、皮疹、體重下降、便血、腹瀉等都是艾滋病的早期典型症狀。HIV的顯示結果是抗體陽性,可以確定你患的是艾滋病。”
最後一個尾音在空氣中消散掉時,我連眼睛也找不到了。到處都是漆黑的一片,耳畔靜謐的可怕。我好像站在黑暗的中心點,我想向前移動腳步,‘噗咚’卻墜入更為濃墨的穀底。
“要怎麼治?”靖銅的聲音將我從剛才的穀底拉扯上來,就像剛剛死裏逃生的溺水者,大口呼吸著空氣。我睜大眼視線轉移到一旁,眼瞼酸澀的疼。
“沒什麼很有效的治療方法,目前隻能靠藥物維持。而且這類治療價格非常高昂。我建議還是不要太過依賴藥物,有些藥的副作用會非常大,關鍵還得是病人本身要保持身心愉快,不管是什麼心情舒暢都是最有效的治療。”
“我還能活多久?”視線漸漸聚焦,我回過頭來麵色平靜看見牆上掛著副中國水墨畫,題字,富貴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