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出來似乎讓擔心又上一層,雖然誰也不願說破那些不好的假設。綱吉停了停,安慰說:“如果是你的話,我想骸不會坐視不管的,現在他和雲雀學長應該就在前麵這個幻術區裏……所以,大概可以推斷這幻術不是骸做的。”

那就隻剩一種可能了。

“戴蒙·斯佩多,初代的霧守。我猜是他用幻術籠罩了這裏——前麵的整個地區,恐怕都是他的幻覺空間!”

庫洛姆抖了一下。

綱吉扭頭看著她。要做的決定一個接著一個,有些時候判斷要憑藉現實的情況,而有些時候情報不足,誰也無法十拿九穩。少年看著少女,看她熟悉的鳳梨發型和懷抱的三叉戟,突然想起有一個深夜,六道骸沒頭沒腦打來長途電話,嚷嚷著你快點找人收了斯佩多這個禍害,不然他就認真考慮找個除靈師什麼的。被抱怨的主角沒有說話,隻在旁邊哧哧笑起來。綱吉打著哈哈應付,卻隱約覺得骸過得也許並不賴。

雖然穿梭在風口浪尖裏,卻還有精神那樣子喋喋不休發牢騷不是嗎。而給予那一切的,正是初代霧之守護者啊。

“我們往前去。”綱吉說。站起來的時候庫洛姆扶了他一把,女孩沒有表示異議,隻是扶過之後就沒再把手鬆開,五指不緊不鬆地攥在他袖子上。情報不足,無法十拿九穩,這時候,判斷隻能交給自己的直覺自己的心。“骸應該比我們更了解初代霧守,肯定也是認可了某些東西才和那個人一起行動至今的吧……”十代腦子裏回轉著出發前在總部聽到的那些非難,握起拳,“就算發生了什麼事,也要先見麵才能問清楚吧。”

“Boss,我……”

髑髏囁嚅著,“我的幻術對抗不了那麼強的幻覺空間,也許我們一旦進去,知覺就會完全被對方牽著走……不過,”她聲音變大一點,“我、我想試試……盡量維持一個小範圍的結界保護boss和自己……可以嗎?”

“啊!那就拜托你了。”他鼓勵地衝她笑了笑。善意並不能總是換回善待,這是沒辦法的事,但他想那總比以惡意為起點強得多。庫洛姆的三叉戟開始散出白色霧氣,他挽著她,順著下坡路他們朝前幾步,邁進了雪國之中。

預想中,久別重逢不該是這樣的,至少六道骸在抱緊懷裏的人的時候,已經無法再強裝出任何高興的模樣。眼眶裏殘留著一絲一絲的抽痛,他把下頜硌在雲雀肩膀上,低頭看見已經恢複平靜的地獄指環,和彭格列霧戒並列在一起,幽微地亮。

斯佩多和Giotto都已經不在。

“你知道嗎,雲雀恭彌。”少年把手指慢慢攀上對方的頭發,黑色發絲手感滑而冷,蔓延在他指間。骸的身子輕輕搖晃。

“你知道嗎,剛才有一刹那,我是真的……真的想把這右眼挖下來……”

扔掉這眼睛吧,扔掉,扔掉,扔掉!!!讓我重新變回一個沒有半點能力的人,讓我可以走得遠遠的,再也不用麵對由它帶來的所有傷害,讓我逃開這樣紛亂的、一遍又一遍踐踏人心的世界,重新躲進輪回裏去。那樣,是不是會輕鬆得多。

在看見你義無反顧朝我衝過來的時候,我真慶幸自己沒有那麼做。

“哼……你要是,”雲雀的肩膀軟了些,不過並沒有示意骸放開他。雲雀說:“你要是敢那麼幹,我就把你的左眼也挖出來。”

“庫呼呼。不要。那樣的話就看不見恭彌了……”

漫天的白色落英盛開在他們四周,藍黑鳳眼裏閃著光,那麼美,那麼乾淨,卷著風雪,攜著這世上最動聽的聲音——你喊我回來,喊我,“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