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不足,隻好用眼睛責備地盯回去。“你得讓小鬼們清醒地明白,光是善待彼此是不夠的,親密可能為人所用,必須防止感情變成別人支配他們的工具!要是他們遇到了懷柔的陰謀怎麼辦?要是他們遇到……遇到像我這種人怎麼辦?!”

有一秒鍾,Giotto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站在會議桌前慷慨陳詞的霧之守護者,他愣了愣,笑容裏帶著點心疼。

“戴蒙,你是對的。隻是……孩子們不可能一下子明白你的用心……”

明明你根本不是自己所說的‘這種人’啊。

“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要走了。無所謂了。”

胸口發悶,不曉得這鬱結是不是有一部分來自六道骸,那小子畢竟仍通過霧戒和他相連。嘴上雖這麼說,他還是朝林子那頭張望了一下,不知道骸和十代雲守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好好把彼此的事想清楚啊?畢竟他們才是能長久陪伴對方的那個人。斯佩多帶著倦容泛起一絲苦笑:“要是知道我擅自把他從前的記憶連接給雲雀恭彌看了,那小子肯定更生我的氣——”

“我想他生氣並不是因為這些哦,戴蒙。”

Giotto溫和地朝遠處指了指。“喏。”

他有些茫然地順著初代目的指尖看過去。在山穀外端,在那個根本不是Radice舊址的地方,昨夜六道骸替他架設起的一幢幢樓房、大街小巷,此刻依然倔強而虔誠地聳立在虛假的地基之上。燈火在白天裏有些微弱,但穿透幻術的雪野已經綽綽有餘。耳邊傳來Giotto的聲音:“那孩子看來是真的很喜歡你。”

“……”

用力在劉海上揉了一把,不知是表示得意還是傷神,感動還是悲哀。林子裏有風吹動,雪沫撲打到初代目的披風上,他明白這是施術者情感波動的表現,不去戳破,放斯佩多獨自感慨。許久,霧守沙沙地說:“倒是有一點那小子沒說錯……我做的這一切,和阿勞迪沒有半點關係。”

“這才是我要道歉的最重要事情。戴蒙,包括阿勞迪的事,也包括其他初代家族成員,之後的曆代彭格列,乃至科紮特·西蒙的事也——”

斯佩多的表情僵硬了一拍,然後他挑起眉:“嗯哼~I世,你這是正話反說來譏諷我的?”

“不,聽我講。”

Giotto朝前一步,膝蓋跪到了斯佩多身邊,不管他詫異的眼神,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一生最懊悔的事,大概就是在那年你們的叛亂之後離開彭格列去了日本。誠然有很多人都認為最大的禍害出在你身上,可歸根結底,那是由於我的懦弱……彭格列的膨脹和蛻變,逐漸朝向了不可收拾的局麵,我卻並沒留下來承擔責任努力挽救它,而是丟下它逃走了……”斯佩多看見首領眼睛裏有真誠的痛苦,不禁連習慣性的反駁也忘了,由著他繼續。“那種結局,既有我早期缺乏預見的錯,也有我沒勇氣負責到底的錯。所以,戴蒙,你也許不知道,當看見綱吉這樣的孩子的時候,我有多麼開心,他和我不同,小小年紀就選擇了我當初逃開的那條路;他說,如果繼承罪孽那就把彭格列毀滅!!我一直在等這個孩子的出生,等了整整十個世代啊!!!”

摧毀和創造,哪個更難?想從內部徹底截斷意大利最大黑手黨的利益鏈條,要經曆多大多殘酷的考驗……澤田綱吉卻決心用他並不寬廣的肩膀擔當起這一切。小小少年每次用崇敬的眸子看著我的時候,天知道我心裏有多少不忍、多少辛酸!“這是我種下的惡果,卻要由自己的來孫去鏟除它,對不起三個字,更該講給綱吉聽啊。可是戴蒙,我們還是能助孩子們一臂之力的,雖然我清楚你舍不得這個古老家族,我也舍不得,它是個傳奇啊——但逐步限製彭格列的力量,目前正要從指環開始,而第一步,就是我們的自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