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微微發呆,腦中似乎閃過什麼,卻沒有抓住。
“怎麼了?”耳邊炎華輕聲問道。
我一驚轉過頭,隨後笑著搖搖頭,暗怪自己多心,說道:“沒什麼的。”
被放到椅子上,冷千尋又撲了過來,想要占去我旁邊的座位,可惜慢了一步,輕候優雅的一個欠身,就坐了下來,惹得冷千尋在一旁跺腳,狠狠的瞪著輕候。鳳寧繞過他,坐到了輕候身旁,本來桌子就不大,他這一坐,離我也不是太遠,他眨眨眼,笑眯眯的看著我,我隔著輕候拉住鳳寧的手,說道:“還是鳳寧識大體啊!”話中無不感歎。冷千尋聽了,在後麵突然“嘿嘿”了兩聲,跑到我對麵,一屁股坐下,正對著我,笑得一臉曖昧,然後就聽到耳旁三聲歎息,冷千尋笑到一半的臉僵在那裏,進退不得,這一次換作我笑得曖昧,隔著桌子遙望著他。
陳洛陽走進來,手裏拎著酒,放到桌子上,看著我們奇怪的坐法,他也不在意,坐到了炎華旁邊,鳳寧忽然抬起頭,轉向我說道:“不許多喝。”我看著幾個酒瓶子,又看看他們看著我的臉色,無奈的“哦”了一聲。
本來霸氣的我到了這裏之後,反倒變成了最被欺壓的人了。
真是人心不古啊!
輕候看著,忽然湊過來,說道:“乖……”
我一個哆嗦,抬起眼,萬分委屈的看著他,歎道:“我已經二十了!”不是孩子了啊!
輕候看看我,恍然的睜大眼睛,說道:“說起來,我今年都二十六了啊!”炎華也若有其實地說道:“嗯,我也二十八了。”鳳寧眼睛一轉,看著我說道:“二十五了啊!”聲音中滿是感歎,倒是冷千尋一言不發,笑眯眯的看著我,很是欠揍。
不過有人比他欠揍,陳洛陽“嗬嗬”笑了兩聲,說道:“俺今年……”
“不用說了。”我翻著白眼打斷他,說道:“反正比我大,吃飯吧。”陳洛陽聽了,又是“嘿嘿”兩聲幹笑。
漫天的焰火映紅了半邊的天,在漆黑的星空陡然炸開,帶著決絕,帶著殘忍,炫花了我的眼。“轟”的一聲,炸斷了我耳邊的聲音,有些呆呆的看著天上的焰火,心口被炸得發疼,耳朵也有些失聰,可是似乎現在才覺得自己活著。
二十歲,原來我可以活過二十歲。
那麼是不是我可以期待活到二十一歲,二十二歲,三十歲,甚至更多?
是不是因為我散了功體的原因呢?
有些恍惚,對於生命,有著淡淡的哀傷,也有著濃烈的喜悅。
我想在這一刻,我相信了所謂的幸福。
“許個願望吧。”陳洛陽站在我旁邊說道:“鄉下的習俗。”
“許願?”我懷疑的看著他,說道:“什麼樣的願望都可以麼?”
“是啊。”他笑笑道:“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的,隻要誠心的話。”他微彎著眉眼,看著天上的焰火,樣子沒有那麼憨直,看起來有些遙遠。
“要怎麼許呢?”我歪著頭,問他。
陳洛陽看起來有些驚訝,我笑笑說道:“第一次過生日,第一次知道還可以許願。”他有些愧疚,我卻沒有什麼。還可以過生日,總比一輩子沒有過的好。
陳洛陽雙手合十,說道:“就這樣,閉上眼睛,虔誠的將心願在心底說出來,就可以了。”
我學著他的樣子,閉上眼睛,可是許什麼願呢?
是沒有願望麼?
不是的,太多了,卻想不到該許什麼願望。
我希望自己活下去。
可以和他們永遠在一起。
可以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
可以遠離江湖。
可以平靜終老。
我希望炎華他們可以幸福。
可以無憂無慮,一輩子開開心心。
太多的願望,可是隻可以許一個吧,我想,老天不會允許我那麼自私的。
如果二十年,每年許一個,這些願望都可以實現吧。
可是我似乎錯過了很多……
結果,還是一個都沒有許。
我睜開眼睛,剛好看到最後一個煙花在空中綻開,紫色的花帶著黃色的光芒,在天空炸開,映得天上銀白的星辰也暗淡無光。可是一霎那,卻又恢複了平靜。
如果不是空氣中仍殘留著焰火的味道,我覺得仿佛剛才的熱鬧隻不過是一場夢。
燦爛的煙花,卻是悲哀的存在,一霎的絢爛,卻耗盡了他的一生。
心裏一陣不安,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般,手一個緊張,伸了出去,抓住旁邊的人。
“怎麼了?”不知何時身邊換成了輕候,他微皺著眉頭,看著我。
“啊,不……沒什麼。”我歪過頭,他看了看我,問道:“剛剛許了什麼願?”
“年年有今日吧。”我淡淡的笑開。他看著我,也笑了,說道:“這樣的事不用許願吧。”我側目看著他,他的臉龐格外的清晰,每一個表情,每一份輪廓,都看得清清楚楚,在他臉上沒有了哀愁,沒有了忍讓,淡淡的勾勒出寵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