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段(2 / 2)

沙鵬答不上話,滿臉沮喪,壓低了聲說,“......那孩子不懂事,你甭管他了,你是有錢人,上哪兒找不到年輕男孩,求你放過我弟弟吧。”

陳律險些一拳揮過去,看他這難受樣卻又按下怒火,或許張小陽那王八蛋胡說的,或許沙林沒事兒呢。“沒錯...是我老纏著沙林,我就是想來看看,他要好好的我馬上就走。”

黑暗裏沙鵬垂下頭,許久不做聲,也不敢去看陳律滿含期望的目光。

“真的,我保證,”陳律都快哭了,“我就看一眼他,要沒缺胳膊缺腿我立馬走,絕不耽誤了他。”

“過段日子就好了,你走吧!”沙鵬重重一推,然後轟地砸上門。

那條大黑狗又開始汪汪亂叫,惹得整個村子裏的狗全都呼應起來。陳律在門口呆呆站著,眼睛貼門縫上看,卻什麼也看不到。伏在冰涼的鐵門上,陳律覺得臉頰很熱很癢,一抹全是眼淚,他真快崩潰了。

“我操|你媽!!!”陳律撿了塊磚頭狠狠砸在門上,大罵,“我他媽要知道沙林回來還會被你們欺負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會讓他跟你走!你們還是人嗎!!!虎毒還不食子呢我操!!!他哪兒讓你們瞧不起了就那麼不待見他!是個人都要往他身上揍兩下才舒坦!他努力掙錢的時候想的全是你們,憑什麼都欺負他!!!你們不要他我要!我讓他穿金戴銀比窩在這窮山溝裏好一百倍!!!把他還我!”不解氣,又找了幾個磚頭往上砸,陳律狂犬病發了,跟著一村子的狗亂吠。

罵累了就坐地上喘兩口氣,然後起來接著罵,直到屋裏的燈全熄了,還是沒人出來鳥他。陳律不甘心,沒來之前他一直抱著希望,始終相信血濃於水,就算沙林真跟家人出櫃了也不至於往死裏打,可這會兒看見沙鵬的神情和舉動,陳律心都虛了,兩腿發軟。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就這麼折騰了一夜,到清早陳律都快說不出話了,使勁踹了兩腳門,他們是鐵了心不搭理他。陳律憤懣地往村裏小賣部走,把人過年時沒賣完的鞭炮禮花全收光了,然後抱著一堆東西圍在房子四周。

看了看天色,這麼炸沒準會把警察引來,可陳律顧不上那麼多,彎下腰把那些炮竹全點燃,劈裏啪啦炸得村裏雞飛狗跳。

沙家還是大門緊閉,陳律著急得不行,把房子燒了的心都有。

屋裏,沙林他爸在臥室抽旱煙,臉快變成肝色,胸腔劇烈起伏了幾下,把煙筒摔地上,“老大!放狗去,把那瘋子趕走!”

沙鵬神色恍惚,都快神經衰弱了,為難道,“真咬傷了怎麼辦......”見他爸不動聲色,又說,“爸,林子挨了打受了教訓也夠了,反正這事兒鬧得劉家再也不會搭理咱們,事到如今就認了吧。”

“不認還能咋辦,”沙林爸慘淡地勾下頭,“婚可以不結,病不能不治啊,他怎麼能說他喜歡男的,天大的奇談!!!”

沙鵬動了動嘴,也是一臉無可奈何,“陳老板說了是他纏著林子,那娃肯定一時糊塗,爸,過幾天我去接他回來吧,都好幾個月了。”

“嗯。”沙林爸點點頭,又叮囑,“等那瘋子走了再說,別讓他倆碰麵。”

等沙鵬出了屋,沙林爸才緩緩踱到床邊,手指輕撫桌上的遺像,一個勁歎氣。

陳律一天一夜滴水未進,終於有些撐不住了,找了個小飯館,點了幾個菜。一路上村裏的人見他就躲,離得老遠就指指點點,陳律懶得理。坐木凳上吃了幾口,做飯的大娘垂著眼不時瞅瞅他,陳律察覺到,忽然想起什麼,忙過去問,“大嬸你認識沙林吧?”

大娘惶恐地點頭。

“你知道他去哪兒了麼?”

“不知道,好久沒見了。”

陳律拿出電話想報警,那麼大一人怎麼可能憑空沒了。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沒能下手,要真把沙林他哥和他爸逮監獄裏去也於心不忍。

吃過飯又跑沙林家門前蹲守,直到日上三竿還是沒人出來,陳律就不信了,這家子人能一輩子待在裏邊。

沙鵬在屋裏急得團團轉,又上他爸那兒訴苦,“阿娟還等著我去接她呢,可怎麼辦才好,那尊門神是死活賴著不走了。”

沙林爸也憋悶,拿煙杆敲了敲地,“再等等,他還能一輩子守在外邊?!”

兩天後,陳律像個乞丐蹲在那兒,路過的村民再也不好奇地打量他了,隻當是別處逃難來的。

抓著根樹杈在沙地裏亂畫,偶爾來了興致又站起來罵幾聲,鞭炮是買不到了,連鄰村的小賣部都把存貨全拿了出來,一股腦讓陳律抱走了。

“爸,真不能再等了,這麼下去阿娟非跟我離了不可。”沙鵬也見識到陳律那牛脾氣,他媳婦兒還跟娘家呆著,天天打電話催他去接。

沙林爸有氣無力,在院裏走了半天又回到樓上,深深歎了口氣,“老大你去接吧,順道把老二接回來,一個打死也要喜歡男的,一個餓死也跟咱家守著,我做了什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