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旭握著錢包的手想要收回,想說聲感謝的話,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他的手掌。那個黑小子靠過來,將他擠在角落,火車一瞬間進入隧道,周圍很暗並不能瞧見他的表情,耳邊是火車開動時的轟隆隆聲——

丁旭。

低沉的聲音這麼喊著他,氣息在他耳邊甚至周圍緊緊的圍住,讓他不能逃開。

……我要你!

火車駛出隧道時的轟鳴聲乍響,路邊的燈光閃過,光影落在用手臂圍住自己的人臉上。不知為何肖良文的臉已經是成年時候的麵貌,毛刺兒頭,硬的紮手的頭發,麵容顯得有幾分狠厲。他忽然笑了,跟野獸一般的眼睛裏也是難得的溫和。

誰叫你一次次跟我糾纏不清的?我們在一起吧!

那個人宣布著。丁旭氣憤,使出全身的力氣去踢打著他,他已經這麼慘了,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還要這樣羞辱他?!他的家,他的前程,他的學業、親人……都已經沒有了,為什麼還不放過他?

一瞬間紛繁的記憶錯落而至,丁旭腦仁兒被那些東西塞的生疼,很多已經忘掉的恥辱重現,讓他再次經曆了一遍磨難,他不能哭。哪怕是父母在獄中自殺,祖父因此一病身亡,哪怕是他被趕出家門身無分文,獨自生活……他活下來了,他做到了對自己的承諾,一定要活得比別人更有出息!更有骨氣!!

可是,肖良文,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你要不停的出現在我生命裏?從X市到遙遠寒冷的北方,為什麼偏偏遇到的是你?一次次的相遇,經意的,不經意的,到後來的抵死糾纏,肖良文,你為什麼要破壞我的生活?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

“丁旭,不要難過……”耳邊的聲音還在說著,並試著小心翼翼的去親吻他的眼睛。

眼淚並沒有親吻而止住,反而流的更凶了。混蛋!你怎麼知道我難過?你憑什麼說我在難過?!

生病了的人嗚咽出聲,咬著嘴唇,發出細微的聲音。

旁邊的身影愣了一下,又俯下`身來去親吻那被咬的發白的唇,不忍心的舔了舔,出血了。似乎是感受到了舌尖的柔軟,病的一塌糊塗的人下意識的張開嘴,與它纏在一起……

夢裏的畫麵又變了,他坐在副駕駛上似乎在跟肖良文激烈的爭吵,外麵的雪很大,雨刮器不停地擺動仍是隻能看到前方一點的距離。

肖良文臉色也不太好,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讓他勃然大怒,伸手就解開了安全帶,肖良文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想去抓他,而這個時候前方突然刺眼的探照燈打過來,讓車上的兩人都措不及防。丁旭唯一能做出的反應就是下意識撲到肖良文身前,擋住他……

……

像是過了很久,他能看到自己漂浮在半空中,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以及旁邊高大的男人。男人緊緊的握著那雙插滿各類針管的手,那雙手已經消瘦了許多,甚至可以說皮包骨頭。

丁旭看著那個蒼白的自己,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連係著,也許自己就要消失了,腦海裏不自覺的這樣想著。躺在病床上三個月未曾睜眼,始終連細微的反應也不能做出,如今更是連營養物質也不再吸收,隻能一天天衰弱,馬上就要死去。

高大的男人拿起無力垂落著的手背在臉上蹭了蹭,像是在對情人呢喃:丁旭,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你不喜歡自己被人看輕,照顧,更不喜歡這樣被別人擺弄著沒有尊嚴的死去,對不對?

丁旭浮在空中靜靜的看著他,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