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旭沒吭聲,遲疑著把手裏的棋子放下。

丁老跟著他落子,又笑嗬嗬道:“我都這把年紀了,什麼都見過了,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想的我也能理解。你要是覺得喜歡,我怎麼都支持你,就有一點,咱們這麼優秀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啊。”

最後一句像是玩笑話,丁旭聽到耳中卻不免想的更多,他抬頭看了丁老,老人眼神清明和善,讓他心裏一時放鬆許多,清了清喉嚨道:“我……”

丁老停下手中的棋子,看著他說話。

“我下次,帶他來看您。”隻不過一句話,丁旭就說的有些口幹舌燥,他低著頭不敢看丁老。

丁老點了點頭,讚許道:“這就對了,你們一起過來,我這個身體越來越差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多看你們幾次,孫穆他們幾個皮小子我是一點都不擔心,就是你啊,從小這麼聽話我怎麼放心喲……”

“您身體很好,醫生檢查過了,不要亂說。”丁旭咳嗽了一聲道:“該您落子了,爺爺。”

這一聲“爺爺”叫的丁老愣了下,但是很快就又綻出笑容來,連連點頭道:“好好,我們下期,爺爺等著你帶人一起來。”

丁旭在療養所陪了丁老幾天,過敏症用對了藥,很快就消退了下去,隻是天氣還冷,咳嗽總是好不利索,在外吹了冷風就會忍不住嗆咳幾聲。丁老不舍得他走,硬是把他留了下來讓他多住了幾天。

這段時間京城倒春寒,下了一場小雪,空氣裏冷得要結冰。

京城的胡同裏也冷的夠嗆,不少人家點了煤炭,房頂的那層雪粒子還沒散去,晚上一冰凍的硬邦邦的,那層寒意順著牆壁一路到了屋裏,地上走路重了都覺得跺腳疼。

徐敏抱著孩子縮在一個狹小的出租屋內,她身邊擺著一個黑色的舊皮包,裏麵鼓鼓囊囊的裝滿了東西,距離床鋪不過半米距離的矮桌上放著一些拆開的餅幹和礦泉水。而她懷裏緊緊抱著的,就是她的兒子,那個瘦小但是看著還是健康的男孩兒,男孩正在啃著一塊餅幹,吃的很仔細,連手心的餅幹渣都舔幹淨了。

徐敏一手抱著兒子,另一隻手抓著一份檢測結果。她認真看了很久,即便自己是護士也被那些專業名詞繞的雲裏霧裏,隻在重點標注出的那個配型合適的數值上死死盯著多看了一會,手指有點微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激動的。

她的孩子,有救了。

從那天拿到劉子珺女兒的這份檢測報告,看到她的腎源和自己兒子相同,她就知道自己的兒子,不用死了。

石暉那個王八蛋,自己染上那種嗜好,吸、喝、賭博做盡了,癮勁兒一上來整個人就瘋了,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都能做出來,甚至都敢把自己兒子的器官抵押出去賣錢!那種人根本不是她這樣的小老百姓能對抗的,簽了合同,就等著送去醫院,能救一個成年人的肝髒手術哪裏是一個孩子能做的了的……那根本就是用命換命啊!但是石暉已經拿了錢去揮霍一空,即便她報警,也對抗不了暗地裏的報複。\思\兔\網\

要不是劉子珺這個女人突然出現,徐敏也想不到解脫的方法。

劉子珺出現的時候,徐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帶在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跟她的兒子一樣,卻穿的好照顧的更好,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不過是一個病秧子,還是活不了太久的病秧子。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命運的不公,為什麼都是嫁給石暉這個王八蛋,劉子珺可以活的這麼好,她的兒子要死了啊,為什麼劉子珺的孩子還可以繼續求醫、還可以這樣苟延殘喘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