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對方鑫說:“這裏離家不遠,你走回去,記得把客廳收拾幹淨。”

這胖孩子二話不說,抖著一身肥肉深一腳淺一腳往家挪。

秦禮言一直在旁邊等著,心髒“突突”地跳,方錚馳拉著他的手腕走向停車場。

坐進車裏,方錚馳問:“跟個孩子打架很有成就感吧?特別是……打我侄子。”

我就知道!關鍵就在於被我打的那個人是你侄子!秦禮言閉著眼睛等宣判。

方錚馳拐了個彎,開出停車場,“我要是你,絕不和胖子打架,你一拳上去打在他的肥膘上,他打你就是直接揍骨頭,沒事則已,一有事就是傷筋動骨。”

啊?這是在教我怎麼打架呢?秦禮言眼睛立刻睜開。

方錚馳話鋒一轉:“你是成年人,他還在心智成長期,跟個孩子一般見識,你不覺得自己有失身份?”

開始了!開始了吧!要找我麻煩了!不過,秦禮言想想他這話一點沒錯,自己心裏也後悔。

“是方鑫先動的手?”

秦禮言回憶了一下,好像是自己先動的手,但還是恬不知恥地點了點頭。

“那你就站著挨打?”秦禮言更吃驚,你不明明看見我踢你侄子了嗎,這話從何問起啊?方錚馳接著說:“你記好,既然衝突無法避免,那就用不著手下留情,打就打得對方一輩子見到你都退避三舍,要是打完了,他還敢跟你橫,這場架根本就毫無意義。當然……我通常並不讚同用武力解決問題。”

你這還叫不讚同呢?被打的那個是不是你親侄兒?

秦禮言自從上了車一句話都沒說過,光顧著吃驚了。

方錚馳摸摸他的臉,問:“疼嗎?”

秦禮言說:“還好,能看見淤青?”

“很明顯。不知道幾天才能消下去。我帶你去醫院上點藥。”

“不用不用!”秦禮言連連搖手,“我又不靠臉吃飯。”

“那你靠什麼吃飯?”正好遇到紅燈,方錚馳停下來,又輕輕撫著他的臉問:“家教?電腦公司的工作呢?丟了?”

秦禮言往後一仰,避開他的手,“是啊!昨天我把一台筆記本摔壞了,賠了八千一。”

方錚馳也往坐椅上一靠,仰頭盯著車頂,歎了口氣,“昨晚回家向你父母借錢還的?”

“嗯。”

方錚馳突然沉默起來,紅燈變綠,他啟動車子轉了個大彎,秦禮言看看他嚴肅的表情,問:“你怎麼了?”

“沒怎麼!隻是在感歎造化弄人!某些事情陰差陽錯開了個玩笑之後,人力是無法回天的!”

這話說得秦禮言莫名其妙,也不想深究,轉過頭來問:“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今天四月二十三了吧,再過兩個月,六月二十八號是我三十歲生日。”轉頭笑著對秦禮言說:“你既然知道了,記得送生日禮物。”

秦禮言恨不得打自己的嘴,這不又得花錢?便宜東西這家夥看得上眼?

方錚馳把秦禮言的臉扳過來,笑眯眯地問:“我看起來不像二十九歲?都老得能做方鑫的父親了?”

秦禮言尷尬地笑,趕緊打哈哈:“沒有沒有!您年輕著呢,說您十九都有人信。”

方錚馳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秦禮言頭上,“你這可不是誇我,男人的魅力有一半是靠年齡磨礪出來的。”

秦禮言鄙夷:是是是!你魅力大著呢!靠什麼年齡啊?靠化妝品得了!都三十了還抹香水!嗯?今天好像沒有嘛。提鼻子仔細聞了聞確實沒有。

心裏轉了十七八個彎,臉上卻平靜地問:“我們國家計劃生育怎麼沒把你計劃掉?”

方錚馳隱去笑容,暗淡地點著頭說:“我是罰款生出來的,就為生我,我父親受學校處罰,遲了六年才升上教授,我母親從此與主任醫師失之交臂。即使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可我的出生並沒給他們帶來多大樂趣,一家子都盼望生個女孩,結果還是男的,失望之情,難以言表。想想,我都替他們難過。”

秦禮言同情地看著他,方錚馳心滿意足地嘴角往上彎。

我們的方先生向來隻坦白對自己有利的部分事實,這次也不例外。那一家子什麼時候虧待過他?小學挨打,“呼啦”一排跳出三條大漢幫忙出氣;初中打人,苦主找上門來,“呼啦”一排跳出四條大漢強詞奪理;高中逃課,被抓進教導處,女將上場,無理取鬧謊話連天幫其開脫罪責;大學不想參加晨跑,女將又上場,開張條,愣是編出高血壓低血糖;讀博時整天不務正業投機倒把炒股票,有多少是非是老頭利用職權幫忙抗下來的?現在,那一家子哪個不以他馬首是瞻?哪個不是既怕他又喜歡他?唉!人啊!知足才是美德!

在回校途中,方錚馳停了一次,進藥店買了盒藥扔在秦禮言的腿上,說:“化淤解毒的,沒事的時候多搽幾次。”

秦禮言翻來倒去地看,問:“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