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如此。
夏雪兒猶豫了,抬頭看向目光所及之處,雲卷雲舒,似乎一切都應該那麼安然、舒適,可卻又變幻無窮,似是什麼能量在攪動著這一切的變化。
她明白師尊在母親心中的分量,也看得出母親對父親的真情,雖不想再勾起母親對過往的回憶,可畢竟是因為她,母親的生活才偏離了原先的軌道。
要想雙親重修於好,她總得做些什麼才是。
想起那日父親臨走時來看望自己,一臉憔悴卻去意決然,隻不舍的看了她一眼並未言語,夏雪兒看著母親問道:“父親走了幾日了?”
“今日正好半月,估摸著也快到邊關了。”
“邊關苦寒,且又是在冬日裏,不知父親是怎麼想的,非要這時候去勞軍,身體怎麼受得住。”
“他這一生都注定了要和將士們待在一起,即便是後來因軍功卓著封了侯,也會常常去營裏走走看看,大營才是他內心的歸宿。”
夏夫人目光遠眺,心神遠去,似是可以看得到夫君在邊境行走的樣子。
“母親……”
夏夫人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女兒,似是在安慰女兒,也像在安慰自己,緩緩說道:“娘知道你想要說什麼,我和你父親在一起生活了二十餘年,他心裏一直有個疙瘩,這麼多年來沒人敢提起,如今突然間說白了,他一時間接受不了,出去散散心那也是極好的。”
時間總會埋沒一些東西,不知不覺間,原本令你覺得安然的東西早已變了模樣,物是人非,也不過轉瞬間的事情。
出了雅蘭軒,夏雪兒心裏像少了什麼物什,需要找一些東西來才能填滿。
“我們去佛堂。”
她輕聲對身後的翠竹和冬梅說到。
有些事情擱在心裏久了會萌芽,她需要當麵問個明白。
這還是第一次來佛堂,看著佇立在眼前的建築,霎時間內心鑽出一股子震撼感來。
她原本以為佛堂隻是一間供奉的屋子,卻不想竟是一坐院落,大小、布局、景致皆勝過自己居住的聽雨軒。
沿著曲折的石橋向內走去,五步一景,驚喜連連。橋下便是一個縮小版的青蓮池,因是冬季,萬物凋零,池中隻有錦鯉自在的遊耍嬉戲,但可想而知這兒裏的夏季定是比青蓮池還要美的地方。
“嬤嬤不要太過分了,這可是我家夫人辛辛苦苦抄好的佛經!”
夏雪兒正被眼前的景色迷住,沉醉其中,忽的傳來這一陣尖細的嗓音,於是站住了腳步,細細聽來裏頭是出了什麼事情。
“喲喲喲,明明是你自己手不穩把水灑了,怎地還成了我老媽子的罪過了?”
“明明就是你故意撞到我才將水灑了的,你還不承認,我告訴大夫人去!”
“去去去,好大的口氣,也不想想你家主子是怎麼進的這佛堂!”
“你欺人太甚,我…我…”
“怎麼的?你個小賤蹄子還想打我不成?你來呀,你敢就來,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小琴!住手!咳咳咳……”
最後一個應該是李姨娘的聲音,隻是聲音比之從前嘶啞虛弱了不少,話還沒說完就引得一陣猛烈的咳嗽。
夏雪兒快步向內走去,但正殿無人,隨即轉了個彎便看到一個略微簡陋一些的廂房,李姨娘正站在門口在扶著柱子斜靠在上邊,一臉焦急的看向庭院裏吵嘴的兩人,一個是她的貼身丫鬟,另一個則是佛堂的管理嬤嬤。
看著庭院中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翠竹大吼了一聲:“佛堂靜地,嚷嚷什麼呢!”
兩人一聽突然冒出來的聲音,齊齊轉頭看向後方,這才發現三小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們身後,連忙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而李姨娘見來人是夏雪兒,也都直起了身子,並未說話,隻是等著看看這三小姐這時候來佛堂究竟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