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陸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魂不守舍地就掛了電話。手機沒電嗎?陸方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他一早就將大武的號碼拉進黑名單了,他不想聽到大武的聲音,事實上,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手機通訊錄上所有的電話都設為黑名單,他誰也不想見,誰的聲音也不想聽。
他信任愛慕齊蕭,結果齊蕭卻為了功名利祿背叛了他,他拿邵芸當朋友,可是這個朋友卻跟他的愛人暗通曲款,他拿阿南當兄弟,不料這個兄弟也跟他的愛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他曾經信任依賴的三個人都無一例外地背叛了,甚至是戲弄了他,或許,一開始也不過是隻有他一個人一廂情願地信賴別人罷了?現在,他愛上了大武,也信任大武,卻又發現,大武似乎遠不是他認識的那麼簡單。這讓他困惑了,厭倦了,也恐懼了——前車之鑒使得他不得不格外敏[gǎn]和犀利,因而格外抗拒看不清摸不透的東西,而大武那種擠牙膏似的坦白讓他非常缺乏安全感,本來就對人產生了極度的信任危機的陸方索性采取了“閉關鎖國”政策——與其重蹈覆轍,還不如幹脆就不要開始。
在遭遇信任危機的時候,本能使得陸方選擇了躲回家中,無論這個世界如何,母親永遠是最可靠的庇護。因此,離開了酒店,他直接就回了陸家。他萬分慶幸大千世界中還有他的一席之地——家,是他最後的方舟。
時間又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床上的陸方都快要睡著的時候,陸爸爸和陸媽媽回來了。
迷糊中的陸方聽到客廳玄關的地方陸媽媽大驚小怪地嚷嚷,“哎,陸方的鞋子怎麼在這兒?哎我說老陸,趕緊著,去跟大武打個招呼,他這會兒八成還沒來得及倒車出去呢。”
“先看看確認了再說……”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陸方已經是徹底清醒,坐了起來,幾乎是同是,陸媽媽已經跑到他房間來了,“喲,還真在呢!你這孩子,咋不哼不哈一個人呆在這兒啊?”
伴隨著陸媽媽中氣十足的話語,一道亮光刺痛了陸方的眼睛,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不滿地嘟噥,“幹嘛開燈啊?”
“幹嘛不開燈?”陸媽媽卻沒理會他的不滿,徑直走來,把一隻暖烘烘的手搭上陸方的額頭,
“哎,沒事兒啊?溫度正常,你這有氣無力地幹嘛呢?”
陸方躲開陸媽媽的手,一頭又栽回床上,扯起被窩蒙住頭,“我睡覺呢,別吵。”
人雖然看上去是有氣無力的,其實陸方心裏已經好過了很多,尤其是陸媽媽一回來就首先關心了自己,更是讓他覺得窩心——有媽的孩子是個寶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瞎,你這孩子,有你這樣的嘛?齊蕭不是你發小兒?他的婚禮你倒早早就跑了,回頭你讓人家怎麼想?還有,你是不是跟人大武鬧別扭了?撇下他一個人就自己跑了,讓人眼巴巴地幹著急。”
“誰管他!”聽到大武幹著急,陸方心裏有著小小的快意。
“喲,還真是鬧別扭了……”陸媽媽聲音裏有著毫不掩飾的歡快。
陸方暗暗翻白眼,自個兒老媽忒沒有同情心,看到她兒子不痛快竟然這麼高興。
“哎,老陸,跟大武說了沒?”陸媽媽忽然朝門口問道。
“說了。他說今晚上酒吧裏還有事,就不上來了。說明兒再來接陸方。”
陸方在被窩裏撇嘴,誰稀罕你來接?!
“陸方沒什麼事兒吧?”陸爸爸關心地問。
“沒什麼事兒,心病而已:小兩口鬧別扭唄。”
不用看,衝著這愉快的聲音,也能知道陸媽媽笑容滿麵。前話收回,他腦袋讓門板夾了才會認為有媽的孩子是個寶。陸方正顧影自憐,不妨他老娘下一句話更讓他抓狂。
“陸方,你這孩子也忒沒出息,咋一鬧別扭就回娘家啊?”陸媽媽索性坐到了陸方的床沿,推了推將自己裹成一隻大蠶蛹的陸方。
“媽,你胡說個什麼啊?”陸方給氣得被窩裏呆不住了,一骨碌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既然你/媽是胡說的,那你就給我們說說不是胡說的。”陸爸爸抱著胳膊依靠在門框上,淡淡地說道,“到客廳裏來,跟我們說說。”
陸媽媽看著陸爸爸消失的背影,用一根手指戳了一下陸方的額頭,“話要敞開了說,憋在肚子能憋死人。趕緊起來,跟我和你爸說說咋回事?”
誰說家才是他最後的方舟?陸方萬般無奈,被陸媽媽提溜到了客廳——在家裏,他還不如寶寶和貝貝有人權呢,至少爹媽可從沒想過要審問這倆狗崽子什麼。萬分羨慕和嫉妒地看了一眼在客廳角落裏睡得正香的兩隻小狗,陸方感歎,老陸家才是倆狗崽子最後的方舟。
客廳裏,陸爸爸正在慢條斯理地搗騰著功夫茶。陸方上大學這幾年,陸爸爸就開始喜歡上搗騰功夫茶了,和陸媽媽倆人沒事就自斟自飲,兩人結婚幾十年,總算是找著了一個共同的愛好。而大武則不停地給老兩口兒搜羅好茶葉,他一賣酒的都快改行賣茶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