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先生在旁邊忍俊不禁,睜著眼睛說瞎話:“小師弟年紀還小,未免行事隨性了些,大師兄不要見怪……習慣了就好了。”
他們師兄弟三人的規矩都是隨了梅先生,食不言寢不語那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奈何隻要和鬱寧坐在一個飯桌上,一桌子的人都沒規矩了起來,偏偏還十分自然,沒人覺得哪裏不對——他師傅去平波府之前,也是這樣一個食不言寢不語的人,可惜回來後,就算小師弟不在,在飯桌上也偶爾會說上兩句話,可見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梅大先生頓了頓,低頭吃了一口肉,嘴裏的東西還在咀嚼,又聽鬱寧笑眯眯的說:“好吃吧?我從來不騙人。”
“……”
這一段飯吃的,硬生生讓梅大先生生出了幾分手足無措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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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幾人各自回房更衣——鍋子是好吃,奈何吃完之後不光是胃裏頭被鍋子給占滿了,人都跟下了鍋子泡了一回似地,渾身都散發著食材的香氣。這味道在餓極了的時候聞著是垂涎欲滴,等到吃撐了再聞,就未免有點膩歪了。
鬱寧換了一身衣服,還真就順便吩咐了芙蓉:“你看看針線上送來的衣服。”
芙蓉聞言道:“少爺是想穿嗎?我這就取出來。”
“不是,你挑一件顏色深一點的外衫,送回針線上,叫他們繡滿巴掌大的‘富貴’二字。最好是用金線繡,看著錦繡燦爛的最好。”
“……”芙蓉沉默了一瞬,但是本著身為貼身大侍女的素質,還是答道:“是。”
鬱寧想想到時候他往身上一穿,梅先生和顧國師那臉色就忍不住想笑:“讓他們越快越好……再看看有沒有白麵的折扇,你尋一把給我。”
“是,奴婢這就去。”
“等等,蘭公子呢?吃了麼?”
“蘭公子用完了午食,已經歇下了。”芙蓉答道。
“那就好,仔細點看著蘭公子,別叫人怠慢了。”
芙蓉心想,蘭公子都搬到您的房間去了,誰敢怠慢?
方才顧國師吩咐他換了衣服還是到他們那邊去,有事要吩咐他。鬱寧揣著扇子美滋滋的去了,剛出院門,就遇到了梅三先生——在鬱寧的強烈強求下,總算是沒叫他又坐軟轎,他實在是吃得撐了,要走兩步消消食。這才沒造成師兄弟一人在轎子上一人走著的尷尬場景。
總覺得那場景就跟後宮裏陡然得寵的小賤人陰陽怪氣的說‘見過X姐姐,妹妹身子不好,皇上特意囑咐了妹妹要乘轎出行,就不下來給姐姐請安了’似地。
梅三先生也裹了一件披風,不過是那種比較輕薄的款式,不似鬱寧被強行穿上了厚實的毛皮風。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鬱寧,眉目舒展的道:“之前在師傅那裏看你精神十足的模樣……說你病好了,現在一看,怕是還沒好透?”
鬱寧上前一步與梅三先生一道走:“太醫囑咐了還得多休養幾日,沒什麼大礙了……師兄也是去師傅那處嗎?”
“嗯,師傅說有事要吩咐。”梅三先生瞅著這路線,說:“師弟也是去師傅那裏?”
“是啊。”鬱寧拉著梅三先生的胳膊,湊了過去。梅三先生一看他湊近的模樣,就知道他又要口無遮攔,就聽鬱寧說:“早上的時候我把師傅布置的課業給師傅看了,師傅估摸著看著我病中沒好意思訓我,現在看看我人也沒什麼大問題,又反悔了要叫我過去罵我一頓消消氣。”
梅三先生哭笑不得的說:“師弟,慎言,小心叫師傅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就是怕師傅知道這才悄悄拉著您說呀。”鬱寧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師兄別去告發我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