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移把拳頭墊在下巴下麵:“你今天不用陪我去了,畫室好髒。”
二中的畫手就在他們四樓走廊那邊,畫室跟音樂教室中間還隔了一個樓梯。
音樂教室幹淨明亮,畫室就不行了,髒的人進去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堆積成山的顏料,缺胳膊斷腿的畫架,一地的鉛灰和橡皮,還是飄得到處都是的臨摹圖。
畫室裏就找不出一本完整地畫本,幾乎都是被撕下來貼牆上的,而且還撕的亂七八糟,要臨摹的時候就去地上撿水粉作品。
盛雲澤有潔癖呢,段移記得,老讓他陪自己在畫室裏吃鉛灰真沒意思。
而且段移畫畫喜歡聽歌,也顧不上跟人聊天。
盛雲澤去的時候也隻是找個角落,弄個凳子來寫試卷,就光陪著他。
“走吧。”盛雲澤收拾書包。
段移:“哎等等,真去啊,那要不然先吃飯?”
盛雲澤:“一會兒叫外賣。”
段移追著他:“我靠,你變壞了,你以前都不叫外賣的,你去籃球場那邊拿過外賣嗎,沒經驗我可以給你點兒,我拿了三年外賣就隻被抓過十次……”
“嘎吱”一聲,畫室門被打開。
盛雲澤已經來了不少次,但是每次打開門,都能被裏麵顏料和奇怪的木頭混合在一起的黴味兒給震驚一下。
段移把書包往幹淨的桌子上一扔,就打開窗戶,讓外麵陽光照進來。
“昨天美術班在這兒上課沒打掃衛生,媽的誰這麼缺德在畫室吃火鍋!”段移嫌棄的用一個畫架擋住了角落裏的電磁爐。
他的畫架占據整個畫室光源最好的地方,而且離洗手池最近。
盛雲澤雖然沒學過畫——他的畫技僅限於幼兒園小班畫“五福娃放飛和平鴿”的鴿子的水平。
還是簡筆畫鴿子。
但是在段移的耳濡目染之下,還是學會了很多東西的。
比如知道了橡皮不一定是硬的,軟的也能當橡皮。
而且橡皮居然也可以畫畫!
還有就是白顏料比命還重要,我可以借你錢,但是不能借你白顏料。
在畫室裏,允許朋友用勺子挖自己白顏料的,那都得是過命的交情——特別是對方的勺兒上麵五顏六色還沒洗幹淨的時候。
盛雲澤很自覺的把段移的調色板拿到洗手池裏麵洗幹淨,順便把他昨天沒倒的顏料水給倒了,換成了清水。
走回來的時候,段移已經貼好了畫紙,他今天不知道要幹什麼——但是盛雲澤看他坐在那兒削鉛筆,就知道他不想畫畫。
一般段移不想畫畫的時候,要麼就是磨磨蹭蹭的削鉛筆,要麼就是折騰他的水粉顏料。
段移的鉛筆橡皮買的沒有丟的快,盛雲澤也不知道他找的是誰的鉛筆在削。
他每次畫速寫或者半身像的時候,就在畫室地板上撿半天,撿一點鉛筆橡皮來畫,隨便的可怕。
段移削了會兒鉛筆,然後把自己的小板凳拖過去,坐到盛雲澤身邊。
“我問你。”
畫室裏現在就隻有他們兩個人,盛雲澤看著他:“問什麼?”
段移猶豫了很久,終於問出聲:“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都一個禮拜了,他都沒見盛雲澤怎麼開心過。
難道是高考壓力太大了?
學神也有緊張的時候?
“沒有。”
盛雲澤想起何醫生的話,不能跟段移直接透露這個世界的秘密。
他還在權衡何醫生的話,目光中有一絲無法察覺的哀傷,看著段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