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段移端著水杯,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在熱水中,很快,連水也跟著發苦。

平頭雖然沒見過這樣的段移,可是看著他哭,自己好像也有點兒悵然。

感覺就像……

身邊少了點兒什麼似的?

段移放下水,低聲開口:“我能在這兒睡一會兒嗎。”

平頭:“啊?”

段移:“你們不用管我,我自己睡一會兒就好……”

他沒脫鞋,直接慢慢地倒在那張空床上。

然後背過身,蜷縮起來,隻留給平頭他們一個背影。

蔣望舒找來的時候,腳步在306宿舍門口漸行漸緩,手裏還拿著幹淨的換洗衣物。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段移的肩膀無法抑製的抽[dòng]著,少年的壓抑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蔣望舒坐在床邊,幹坐了一會兒,把幹淨的衣服蓋在段移身上。

床上的少年沒有說話,依舊蜷縮著。

雙手放在胸口,牙齒輕輕咬著拇指。

閉著眼,眉頭狠狠地皺著,好像用盡所有力氣來克製自己嚎啕大哭。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的發著抖。

淚痕不斷劃過鼻梁,然後一條一條小溪似的打濕了硬邦邦的床板。

他沒有哭出聲,卻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聲都叫人心碎。

蔣望舒聲音充滿了擔憂:“段移……”

段移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克製著哭腔開口:“我沒事……”

他的聲線在劇烈的顫動,甚至打了個哭嗝:“我睡一會兒就好……我有點、我有點累了……”

我為什麼痛苦。

他心想。

我為什麼難過。

他幾乎絕望的想:我好像弄丟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第99章 偉大的高中生

“要不然去散散心吧。”郝珊珊撐著下巴, 然後轉頭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段移:“段班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都沒見他這麼傷心過, 而且怎麼一傷心還帶連續劇的, 都過了大半個月了。”

距離高考就剩下十幾天,段移的狀態越來越差不說, 二模的時候跟一模考試一樣, 考場上又睡了過去。

這件事終於引起了段記淮的重視。

醫生來家裏了好幾撥, 給段移全身檢查了好幾次, 什麼結論都沒得出來。

小段媽急得眼淚花子直掉, 自己一個人到處打聽, 得出了一個什麼叫做“嗜睡症”的結論。

高考在即,段移死活不肯聽家裏人的回家複習。

甚至, 段記淮連私人的家教都找好了。

“上次就把我嚇死了, 在我們宿舍哭那一次。”平頭還是堅信是高考壓力太大的緣故,連段移這種平時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二代都開始緊張了:“明天不是有成人禮嗎, 上午結束之後,下午我們就到附近轉一下。”

二中的成人禮安排在高考之前,也算是高考最後的一個放鬆時間。

段移的年紀在班裏偏小的,他要滿十八歲的話, 還得等到十一月去。

蔣望舒歎了口氣:“我怎麼覺得他不像是高考壓力大。”

段移換了個方向繼續睡。

蔣望舒扭過頭:“行,按你說的辦。”

杭城高中的成人禮都在孔廟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