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清晗深深地看了天瑜一眼:“多謝殿下。”
天瑜無所謂地擺擺手:“我八成回去得會遲,你叫婆母晚上也不必再來給我請安了,她的禮數很周全,心意我領了。”
說實在的,這種一見麵就得有一個人磕頭的婆媳關係令天瑜十分尷尬,還是少見麵為好。
顧清晗回到國公府,王夫人正在暖閣裏,窗台邊上擺著個條案,她隔著窗曬外麵的太陽,她眼神不大好,這樣能趁個亮堂。
顧清晗見王夫人正提筆畫著什麼,連忙上前道:“母親,你在寫什麼,兒子幫你。”
王夫人聽見是顧清晗來了,高興地放下手裏的活:“這事你可不成。正月裏不能動針線,娘呀,先畫幾個繡花樣子,等出了正月給大孫子做些衣裳鞋帽。”
顧清晗看著宣紙上那精致的“五毒”線稿,他知道這是母親畫來給小嬰兒繡肚兜用的,鼻子驀然酸澀,有些歉疚地對母親道:“兒子不孝,除夕佳節本該闔家團圓的,孩兒卻未能陪在母親身側。”
“不礙事的,娘昨日在你二叔家裏過得年,一點不孤單。”
王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筆,滿意地端詳了一眼作品:“多虧了你跟公主提前給我準備好了送孩子們的小物件,不然昨天你二叔突然來叫我的時候再準備還真來不及。”
她拉著顧清晗的手坐下:“別說,秀竹姑姑送來的那些小玩意還真是挺有趣,把那些孩子們眼饞得呀,一個二個擠著過來找我要,嘰嘰喳喳就跟小雞仔似的,小家夥們看著就喜人,娘心裏也高興,你跟公主也趕緊要一個呀。”
“還有啊,娘還聽說,是殿下吩咐你二叔接娘去過年的,家裏親戚知道公主這麼孝順,都說羨慕娘呢。”
顧清晗一怔,他並不知道此事,他這個人向來清冷,逢年過節親戚往來該有的禮數雖然少不了,一般就是例行公事。
兩位堂叔那裏,他已經送過年節禮品,也給小輩們包了壓歲錢,卻並不曾準備什麼小禮物。
但聽到王夫人說是秀竹姑姑送來的,顧清晗大約明白了是公主作為,因為那日她說過要給國公府的仆人們發新年賞錢。
顧清晗清淡的眼神裏有了一抹笑意。
他想起了一事:“昨日衛表弟也是去二叔家裏過年的麼。”
王夫人搖頭道:“娘邀他同去,他說還要在家中練功,娘猜想他大約是覺得不方便,就沒強求人家去,吩咐廚房給他做了幾道好菜。”
顧清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王夫人道:“娘瞧著你這個表弟是個上進的,府裏下人說他白天練武,晚上習策論,不見一絲懈怠。富貴人家的孩子這樣的少見了。娘估摸著他這次春闈定然榜上有名,你不妨結交一下。”
顧清晗淡淡道:“不必了,我們顧家世代清貴,無須做這些趨炎附勢的事情。”
午間用飯之時,顧清晗再次見到了衛懷瑾,兩人如同之前一樣寒暄了幾句,各自落座。
國公府家教極嚴,講究食不語,故而雖然三個人一起吃飯,餐廳卻十分安靜,隻有仆人們偶爾傳遞一些物件,動作也都盡量輕柔。
這讓顧清晗舒了一口氣,他同衛懷瑾並沒有太多可說的話,目光偶然觸及對方的臉,發現對方目不斜視地看著自己麵前的餐具,顧清晗便懂了,恐怕衛懷瑾也同樣對自己無話可說。
不知何故,雖然滿打滿算連上今天才見了兩麵,顧清晗卻覺得自己不喜歡衛懷瑾這個人,奇怪得是對方似乎懷有更大的敵意與防備。
顧清晗放下了筷子,立刻有侍女端上了漱口水和痰盂,他清了口之後拿起巾帕輕輕擦拭了幾下嘴角,動作矜貴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