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凋落的樹葉被風吹過街道,刮擦地麵時發出輕微的聲響。

虎哥握著刀,做出蓄勢的姿態,卻茫然地張望著寂靜的街巷。

半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向身前霍然邁開一步。

“唰”的一聲細響,伴隨著一聲徹骨的嘶嚎,一截手指長的細刃破風而來,穿透靴麵,把他的腳掌釘在了地上。

虎哥身形一晃,轟然跪倒下來。

他身形和雙手都劇烈顫唞,連刀柄都再難握住,“嗆啷”一聲脫手跌落。

刻骨的恐懼攫住了他。

不是說謝石殺了他的侄子之後,已經離開了荷葉鎮嗎?

這個跟著孫老鬼學了一身鬼魅本事,行事手段常人難以捉摸的小鬼,怎麼會還留在鎮裏!

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鬼迷心竅,答應了那個人的委托……

他、嗎、的,這些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崩潰地仰起頭,大聲喊道:“謝石!”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你殺了我!”

沒有人應答他,身後有輕得宛如風吹落葉的聲音有節奏地漸靠漸近。

虎哥垂在身側的手悄無聲息地捏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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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有冰冷的輕笑聲傳進虎哥的耳朵裏,仿佛就貼在他的耳後,那笑聲也並不像是真的在笑,而更像呼吸穿過喉嚨的一聲破音。

虎哥猛然屈肘,向後撞去。

空氣中飛濺起血花,勾出看不見的透明絲線的影子。肘彎的堅硬骨突撞上了柔軟的肌腱,狩獵的少年果然迫不及待地接近了他的獵物。

虎哥對臂上傳來的痛感視如不見,驟然回過頭去,咧開的口中鮮血淋漓,一口血痰向身後激吐而出。

晶瑩的刃光在血水裏一閃而過。

黑衣的少年卻微微頓足,仿佛早有預料一般,從容不迫地偏過頭躲了開去。

四下的風聲停止了,謝石在鬼魅般的疾掠中現出身形來,出手如電,刹那間扼住了虎哥的咽喉。

他年紀還小,骨骼稍顯纖細,但扣在脆弱的喉骨上,篤定得像是鋼鐵鑄成。

“呃、咕——”

虎哥控製不住吞咽的動作,混著血的口涎卻咽不下喉嚨,從嘴角滴滴答答地漫溢出來。

他想要說話,卻隻能發出“嗬嗬”的咕噥聲。

他眯起眼看著謝石,眼前的少年也用一雙深沉而純暗的眼注視著他,那雙眼睛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仿佛握在他掌心裏的並不是一個活人,而隻是一條狗、一隻蟲子、一坨無意義的垃圾。

他還記得第一次在孫老丐身邊看到他的樣子,他擋在礙事的老不死麵前,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後來老鬼死了,他幫忙收拾了老鬼的後事,以為把這匹小狼收服在了身邊……

他也一直、很溫順,很聽話……

如果不是謝石自己……

眼前昏黑的一片,呼吸也再難以為繼。

恍惚之中有轆轆的車聲響起,打破了瀕死的寂靜。

有人來了嗎……

是不是……

虎哥的念頭沒有人知道,謝石手上微微用力,拖著成年男人龐大的身體向後退,抬頭警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架四乘的車子拐過街角,突兀地出現在街道上。

分明是天氣正好的夏日午後,空曠的街道上不見行人,車中的人卻仿佛全然不覺得怪異,或者說,這架車本身就已經足夠怪異——尋常駕車的役畜無非是牛馬驢騾,這架車前套著韁的卻是四頭高大溫馴的鹿,蹄聲“嘚嘚”地自顧自向前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