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待在一塊兒,“我們家晚飯豐盛著呢!想怎麼吃就怎麼吃,沒人管。”
宋芳知道他在暗諷自己,嘴上毫不示弱,“說得跟誰樂意上趕著管你似的。”
兩句話還沒說上,這眼瞅著又要掐。
宋巍怕徐恕再說出什麼過激的話來導致倆人一掐不可收拾,及時道:“要不,你先回去吧,咱們明天國子監大門外碰頭。”
“成。”徐恕站起身,“明天見。”
話完,挑簾出了門。
宋巍起身去送他。
到大門外的時候,伸手拍拍徐恕的肩膀,“堂堂七尺男兒,何必跟個姑娘家過不去?”
“哪是我跟她過不去,分明是她……”
徐恕話才出口,聲音又弱下去,“算了算了,反正她是你妹妹,你肯定說什麼都向著她。”
“知道自己錯在哪嗎?”宋巍問。
“我……”徐恕一口氣堵著上不來。
他錯了?他有錯?開什麼玩笑?
“你錯就錯在,跟女人講道理。”
徐恕上馬車的動作一頓,轉過頭瞪著宋巍,“合著她錯了,哥們兒還不能跟她講理了?”
“不止是她,對所有女人都一樣。”宋巍道:“你少摳兩個字眼,就什麼事都不會有。”
徐恕一副見了鬼的驚恐樣,“女人這麼難伺候的?”
宋巍搖頭失笑,“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
目送著徐恕的馬車走遠,宋巍才轉身回屋。
溫婉去廚屋做飯了,宋芳正拿著火鉗往炭盆裡添炭,嘴裡哼著小曲兒,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見宋巍進來,宋芳抬頭,“那個煩人精走了?”
宋巍糾正她,“在你嫂嫂的事上,徐恕幫了不少忙,是咱們家的恩人,你往後別動不動就跟他掐,人家對你也沒惡意。”
宋芳撇撇嘴,“他對我是沒惡意,可對三哥你有啊!”
“怎麼說?”
“你想想,他跟你才認識幾天,憑什麼每天一大早買吃食去國子監大門口等你?不是有句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嗎?我覺得徐恕這個人又奸又滑的,沒準兒心思比郝運還歹毒,三哥最好少搭理他的好,免得將來後悔。”
宋巍淡笑,“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每次都跟他過不去?”
“誰跟他過不去了?我都不稀得搭理他。”
宋巍還想說什麼,宋芳已經先一步轉了話題,“人都走了,就別提那個糟心玩意兒了。三哥,你跟我說說那什麼鴻文館唄!真是女子官學啊?京城裡的女孩子還能去學堂念書?”
宋巍坐下來,耐心跟她解釋,“京城與我們鄉下不同,官宦人家的千金都是必須念書識字的,有些人家直接請先生,有些則是把人送進鴻文館。
我聽人說,鴻文館並不比國子監差多少,隻不過女兒家學的東西跟我們學的不一樣。”
“那鴻文館都學些什麼呀?”宋芳滿臉好奇。
“除了念書之外,好像還學女紅刺繡,點茶焚香和插花掛畫。”
宋巍說的這些,和宋芳前頭十多年所接觸的人和事都不一樣,隔得太遠了,她完全想像不出來京城世家千金們不用為了穿衣吃飯發愁,每天隻需要被下人簇擁著去鴻文館那樣高雅的學堂裡上課到底是怎樣的一幅景象。
第135章 、論資排輩(2更)
宋巍見她愣神,大概想到了什麼,“小妹是不是也挺嚮往鴻文館?”
宋芳笑笑,“我就是隨便問問,三哥說的什麼點茶焚香,插花掛畫,我聽都沒聽說過,感覺上,跟我挨不上,再說了,咱也不是那塊料。”
越是拒絕得乾脆,越能證明心裡隱隱的渴望。
宋巍看得出來,自家小妹並非沒有“野心”,隻不過被條件限製了太多,導致某些奢念隻敢在腦子裡過一過。
“倘若你嫂嫂真的治好了嗓子,等我送她去鴻文館的時候,你也跟著去吧!”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低著頭摳指甲的宋芳呆住了。
“三哥……”像是有些不相信,她連聲音都有點抖,“你說真的?”
宋巍目光溫和,“往高處爬是人之常情,除非是喪失了鬥誌,否則沒有越走越低的道理,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技多不壓身,多學點東西對你不會有壞處。”
這話說得隱晦,可宋芳不傻,聽出來三哥是在暗示她,隻有提升了自己,才能拓寬選擇夫婿的範圍。
不可否認,她在家時一直沒答應上門說親的媒人,就是想有朝一日能飛上枝頭,沒奢望做鳳凰,最起碼,不要連嫁人都飛不出山溝溝。
一旦嫁在那種地方,不管男人對她有多好,都意味著她的後代隻能生活在鄉下,運氣好或許能考個功名傍身,運氣不好,一輩子就是個土裡刨食的泥腿子。
後代的後代,也是如此。
宋芳把這個想法揣在心裡好多年了,跟誰都沒說,就怕說出來讓人笑話她做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