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發抖。
原以為被買下,從此就能跟著主家過上安穩日子,不用再擔心沒去處挨餓受凍,誰成想女主人瞧著柔柔弱弱,骨子裡卻是個潑辣狠毒的。
跟了這種主家,每天都得把腦袋栓褲腰帶上,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則誰樂意往跟前湊?
溫婉看了半天,最後才瞅了瞅那位窯姐兒,指著她問宋巍:“老爺覺得,這個怎麼樣?”
窯姐兒被點中,抖得比誰都厲害。
她隻是收了錢去勾引這位官老爺,沒聽說他們家夫人是個毒婦啊!
要早知道,她能接那要命錢嗎?
窯姐兒正琢磨著怎麼推了這檔子糊塗差事,就聽官夫人問她,“你叫啥名?”
窯姐兒將腦袋垂得更低,聲音帶著點顫,“奴婢,奴婢叫小桃。”
“小桃?”溫婉細細咀嚼了一遍這個名字,忽然道:“我瞧著你不錯,願不願意到我們家伺候?”
窯姐兒抬起頭,恰巧見到對麵的官老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尋常。
她幹慣了老本行,一眼看穿人家那是中意她了,給她使眼色讓她答應呢!
要換了以往,長得這麼俊美的男人,就算瞧不上她她也得想方設法往人身上撲,更別提人家明顯對她產生興趣。
可這會兒,窯姐兒隻覺得官老爺那眼神要命,他再看下去,沒準旁邊的悍婦都不用等領回家,直接就能讓她在牙行變成一堆屍骨,皮開肉綻的那種。
牙婆見她半晌沒動靜,怕惹惱了主家,叱道:“夫人跟你說話呢,啞巴了?”
溫婉笑容純善,“這丫頭怕是膽兒小,你別嚇著她。”
牙婆忙陪上笑臉應聲是,暗地裡狠狠瞪了小桃一眼,個沒眼力勁的賤蹄子,要是今兒沒走成被主家退貨,看她不弄死她!
窯姐兒進退兩難,跟著走吧,怕真被官夫人幾鞭子打死扔到枯井當肥料。
要不走吧,自己就這麼回去也沒法兒交差。
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硬著頭皮說願意跟在老爺夫人身邊伺候。
溫婉瞅了眼旁邊的男人,問滿意不?
宋巍說滿意。
溫婉二話沒說,直接給錢拿了賣身契走人。
老爺夫人坐馬車,窯姐兒一個當丫鬟的,隻能在外頭跟著。
一開始速度慢,她心裡琢磨事兒也還勉強能跟上,不多會兒,馬車加快速度,走是跟不上趟了,隻能跑。
窯姐兒在窯子裡那會兒,雖說不算頭牌,但也是中等姿色,身邊有丫鬟伺候,已經好幾年沒吃過苦,都被恩客養出小姐病來了。
今兒個跑了一趟腿,腳底板磨了幾個大水泡不說,到了宋府門前已經暈得找不著大門在哪,扒著門口的樹就彎腰吐了起來。
等吐完了進院子,想說剛來頭一天,跟主家知會一聲自個兒不舒服,回下人房睡上一覺再想後麵該咋辦。
見著官夫人的時候,人家也沒為難她,說你剛來,粗活重活就先不讓你做,去掃掃院子。
窯姐兒一想,掃院子好啊,沒人盯著還能躲個懶,順便想想辦法怎麼聯繫那頭的人還錢不幹了。
等她拎了掃帚出來,才發現壓根兒不是她想的那樣。
院子裡不知道啥時候坐了個小祖宗,別的不玩玩泥巴。
花台裡的濕泥被他摳得到處都是,原本是平整乾淨的青石地板,被他禍禍得像誰在上麵拉了屎,還是邊走邊拉的那種。
窯姐兒想上前跟他說小娃娃不能玩泥巴,就見個十多歲的孩子走出來,一把將那娃抱起來,讓她去打水來把地板搓乾淨,不能用皂角粉,皂角粉太貴,得用不花錢的井水,還說這院子剛買沒多久,搓也要搓得有個度,既要乾淨,又不能太用力,否則搓壞了還得她賠。
腳底板上的水泡還在隱隱作痛,窯姐兒聽到這話,簡直快要氣瘋,她是腦殼長包了才會一時鬼迷心竅收人錢財跑來替人受罪。
好不容易打了幾大桶水把地板搓乾淨啃了兩個冷饅頭墊肚子,天色已經擦黑,她想回房找根針把水泡挑了好好睡一覺,就見官老爺朝著書房去,進門前點了名要她伺候。
窯姐兒先前打水的時候,光線暗,那井裡倒影一晃一晃的,嚇得她打了好幾個哆嗦。
想到被官夫人活活打死的丫鬟,她哪還有膽子去勾引官老爺,左想右想,還是決定跑路。
剛貓著腰出大門,就見先前抱著小祖宗去隔壁謝家串門的官夫人站在外頭,皮笑肉不笑地望著她。
“夫……夫人。”窯姐兒險些嚇破膽。
溫婉摟緊懷裡的進寶,問她,“偷了我們家東西,你還想跑哪兒去?”
窯姐兒臉色一白,瞪大眼睛,“什麼偷東西,我沒有!”
“甭管有沒有,衙門走一趟吧!”溫婉話音一落,不遠處沖過來好幾個舉著火把的官差。
正是溫婉趁著窯姐兒搓地板的時候讓林伯去報了官。
窯姐兒這會兒百口莫辯,見著官差她腿軟,說自己沒有偷。
官差冷著臉,“沒偷東西你鬼鬼祟祟往人家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