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看來著?她又不是木頭人,守著這麼好看的男人睡覺,怎麼可能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聽他舊事重提,溫婉直接伸手捂住臉,“我、我這幾天病了,不會夢遊的。”

說完,悄悄睜開眼睛,從指縫裡看到男人輕笑了一下。

而後又聽他說:“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不能熬夜。”

溫婉最終還是被抱回了床上,乖乖躺著睡覺。

——

煤礦案的調查從翌日清晨開始。

宋巍並沒有去縣衙,直接在驛館就安排魏百戶帶著人上大環山刨遇難礦工的屍骨。

當年礦山出事以後,附近幾個村莊基本不剩什麼人,四年過去,大環山已經成了一座荒山,底下埋著那麼多條人命,就算不用傳晚上有鬼出沒,相信也沒人敢來。

二十多個錦衣衛,從早刨到晚才勉強刨開一個角,到了夜間,挖出兩顆人頭。

宋巍讓他們先回來歇息,次日帶著那兩顆人頭和錦衣衛去了縣衙。

盧縣令並不知道宋巍此行的目的,仍舊沉浸在升官發財的美夢中,見宋巍親自來縣衙,忙彎著腰將人迎進去,又見宋巍身後的兩個錦衣衛抬著個箱籠,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不由好奇,“欽差大人這是……?”

“有點事想問問盧縣令。”

宋巍朝著公堂走,入了門直接往主審官的位置一坐,垂目望向抬著箱籠的兩個錦衣衛,“打開讓盧縣令開開眼界。”

箱蓋很快被打開,露出裡麵白骨森森的兩顆人頭。

盧縣令見狀嚇了一大跳,臉色全變,隨即看向上首的宋巍,“欽差大人手裡怎麼會有死人頭?”

宋巍道:“本官帶了仵作來,已經讓他驗過屍,這兩個人,起碼死了有將近四年,而頭骨,是在大環山刨出來的,不知盧縣令有沒有印象?”

盧縣令一聽,整個人都懵了,牙關哆嗦著,“大、大環山?”

“你若忘了,本官大可幫你回憶一下。”宋巍目色微沉,無形中自有一股威壓,“四年前,盧縣令讓人貼出告示,說大環山煤礦招工,五十文錢一天,招了一百多名工人進去採煤。後來發生礦難,八成的礦工因為來不及跑而被活生生埋在裡麵。

次日來敲鳴冤鼓的是本官,本官至今仍記得盧縣令說過,大環山煤礦是經過朝廷批準官方開採的,那麼,請你把當年朝廷批示的文書呈上來。”

不給盧縣令說話的機會,宋巍又道:“你要覺得本官證據不足蓄意陷害你,本官也有的是證人,當年那一百多名礦工裡麵,有兩個人乃本官至親,一個是生父,一個是嶽父。

再者,整個平江縣的百姓都能作證當年縣衙的確有讓人貼過招工的告示,關於這一點,盧縣令想賴也賴不掉。

至於你說的官方開採,如果真是,那麼礦難之後,如此驚天慘案,京城三法司衙門裡麵為什麼會沒有任何關於這件案子的記載?是盧縣令粗心大意忘了往上報,還是你往上報了,上麵有人辦事不利,中途把案子給弄丟,沒到達京城?”

盧縣令萬萬沒想到宋巍是來替四年前的礦難翻案的,早已嚇得渾身發軟,直接癱跪在地上,額頭咚咚磕個不停,聲音哆嗦著,“求欽差大老爺明鑒,下官是受人脅迫,否則……否則若是沒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便是借微臣一百個膽子,微臣也不敢犯下此等滔天大禍啊!”

宋巍問:“你受誰脅迫?”

“這……”盧縣令馬上陷入為難。

他不知道該不該供出那幾位來。

宋巍的聲音再度響起,“若是你沒有證據證明受人脅迫,那麼四年前的礦難一案,你便是主謀真凶,本官有義務將你押解回京交給三法司會審。”

“求欽差大老爺開恩啊,下官真的是受人脅迫。”盧縣令已經哆嗦得語不成調。

八十多條人命,一旦讓三法司會審,死刑是沒跑了,弄不好還得株連九族。

可他分明是這件案子中的受害者!

“你受人脅迫的證據呢?”宋巍追問。

盧縣令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發現當初那幾個人把爛攤子扔給他就拍屁股走人了,所有事情都是經他一手操辦的,那幾人除了坐著收錢,壓根沒挨上邊兒。”

意識到自己被坑,盧縣令眼前一黑,險些昏厥過去。

錦衣衛眼疾手快,及時將人弄醒。

盧縣令跪趴在地上,泣不成聲,“欽差大老爺,下官若有半句虛言,甘願遭受天打五雷轟。”

宋巍從他身上移回視線,“那些被砍了頭的死刑犯,生前都說過這句話。”

盧縣令:“……”

半晌後,又發出哀嚎,“欽差大老爺要證據,下官馬上去查,他們采出來的煤有交易記錄,一定能查到蛛絲馬跡的。”

“三天時間。”宋巍道。

“三天也太……太短了。”盧縣令一邊抹汗一邊請求,“七天,最少七天。”

宋巍沒再跟他爭執,“七日後,你若找不出證據,本官便隻能公事公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