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知道,才會來請教娘。”
邱姨娘坐下來,跟她說:“其實男人有時候思考問題的方式很簡單,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複雜。”
蘇瑜還是不懂,“娘能再說得明白些嗎?”
見她腦子轉換不過來,邱姨娘隻好點破,“你們是夫妻,婚後卻直到現在都沒同過房,你讓他怎麼想?”
“什麼?要我跟他……”蘇瑜胸口像壓了塊石頭,一時有些透不過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顫,“我辦不到!”
“那不就是了。”邱姨娘平靜道:“你做不到把自己的身體交出去,自然就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用身體交換,那我跟胡同裡的窯姐兒還有什麼分別?”
聽到這一句,邱姨娘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過了許久,她才又說:“你知道去年你七叔他們家那把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嗎?”
“難道不是大奶奶她們幾個?”
蘇瑜沒有蘇堯啟那麼單純無知,當然不會覺得狀元府那把火是意外。
“那你又知不知道,她們是怎麼做到在大雪天氣悄無聲息把人家後院給點著的?”
“這個我就猜不到了。”蘇瑜搖搖頭,七房被燒那事兒,她沒有過多的關注。
反倒是那件事讓她意識到大奶奶並非什麼良善之輩,實力不夠的時候,輕易招惹不得。
這大宅裡除了她生母,越是看起來柔弱善良的人,心思越是歹毒。
“她們當時請人訂製了一盞燈,一盞能順著風飛到狀元府上空的孔明燈,再讓人用箭把燈射下來。”
隻不過,當時因為大雪天氣,那把火燒得不是很旺,是她暗中火上澆油讓整個主院變成灰燼,才會導致後來的七房徹底和大宅這邊決裂。
蘇瑜一聽,來了興致,“這些人,心思也太巧了吧?”
別人放火是想方設法潛進去扔火摺子,她們放火可真夠高明的,人都不出現,直接就能讓人後院燒起來。
“娘,您怎麼會知道這些?”
“在這後宅待久了,什麼稀罕事兒見不著?”
“那您知道那種燈在哪能做嗎?”蘇瑜心癢癢,她想報那兩根手指的仇,恨不能現在就飛一盞燈去宋家,把裡頭的人全給燒成焦屍。
邱姨娘輕嗤:“我知道頂什麼用,你一個婦道人家又不方便出麵。”
“我可以讓人去做。”
話才出口,蘇瑜就意識到不妥,多一個下人知道燈,不就多了一個證人,又改口,“頂多,我讓那個人渣親自去跑一趟。”
“話又繞回來了。”邱姨娘看向她,“郝運憑什麼要幫你跑腿?”
蘇瑜一噎。
“我早就說了,你們倆要想成事兒,就必須得擰成一股麻花,一人朝著一邊使力,結果兩邊都不討好,那就是白瞎。”
……
走出梧桐苑,蘇瑜耳朵邊似乎還縈繞著邱姨娘的忠告。
她心情很複雜,回房後泡了個熱水澡,把自己從裡到外洗得乾乾淨淨。
傍晚郝運從大理寺衙門回來,見她打扮得過分明豔,微微眯了下眼。
蘇瑜見到他,勉強陪上笑臉,問累不累。
郝運剛坐下,她又繞到背後主動幫他捏肩。
自打成親以來,隻有郝運低聲下氣地這麼幹過,蘇瑜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
突如其來的獻殷勤,讓郝運十分不適應,他轉過頭盯著她,“有什麼話你直說,不必如此勉強自己。”
光線微暗的屋子裡,氣氛有片刻的沉悶。
蘇瑜像是在做自我心理建設,好久才緩緩開口,“想讓你幫我做件事。”
“果然……”郝運的神情似笑非笑,他就說這個女人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對他獻殷勤。
“你就說幫不幫吧?”蘇瑜儘量克製住語氣,自認已經把姿態放得很低。
“求人就得有個求人的態度。”郝運對她強裝出來的溫柔並不滿意。
“如果我說,隻要你幫我,我就可以不計前嫌,跟你做真夫妻呢?”
不等郝運開口,她又道:“就算你再有野心抱負,膝下總不能沒有子嗣,否則將來兩眼一閉,連個給你料理後事的子孫後代都沒有。”
“子嗣”兩個字,直接戳到了郝運的痛處。
曾經的曾經,他也有妻有子,可就因為他考了幾年考不上,把家裡銀錢耗光,那個女人便瞧不上他,連夜收拾東西帶著兒子跑路,回頭去找竹馬。
就因為這事兒,他被人嘲笑得在村裡抬不起頭。
那個時候,他甚至卑微地想著,隻要她能帶著兒子再回來,無論這中間發生過什麼,哪怕她已經跟人有染,他都可以不計前嫌。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個男人不僅接受了她,還接受了孩子。
就好像,他才是多餘的那個。
當年心思單純,沒想明白為什麼,等進了蘇家,見慣了大宅裡的陰私,他才恍悟,妻是他的妻,兒卻不是他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