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出聲。

脖頸處突然被一把森冷鋒利的匕首抵著,秦奶娘的哭聲直接卡在喉嚨裡,渾身不受控製地哆嗦起來,“大俠,大俠饒命……”

她因為害怕,抖著嘴皮劈裡啪啦說了一堆,隻換來身後男人一聲冷冰冰的,“閉嘴!”

秦奶娘頓時不敢出聲兒了。

臘月的天,冷風好似刀子,一刀一刀從臉上刮過,凍得人逐漸沒了知覺。

被人挾持著坐在馬背上這麼跑,秦奶娘一路上提心吊膽,想眯下眼打個盹兒都不敢。

不知過了多久,馬兒來到一處小鎮上,在一家客棧門前停下。

總算是到了。

秦奶娘暗暗鬆口氣,下一刻就被人揪著領子直接從馬背上扔下去。

動作之快,讓秦奶娘完全沒時間反應,等她回過神,隻覺得先前被凍僵的身軀逐漸傳來疼痛,不知道是哪受了傷。

把她抓來的黑衣人已經策馬離開,連一句話都沒留下。

秦奶娘心下莫名其妙,正打算找個行人問問這是哪兒,客棧大堂就有人走了出來,是個俏生生的小丫鬟。

見到她,那丫鬟像是有些不確定,問:“你就是秦奶娘?”

秦奶娘下意識地警惕,問她,“你是誰?”

“是夫人讓我下來接你的。”說話的丫鬟名叫珊瑚,目光一錯不錯地在秦奶娘身上打量。

秦奶娘聽說她的身份之後,稍微鬆了口氣。

“你跟我來。”珊瑚說完,轉身朝著裡麵走。

秦奶娘小心跟了上去。

倆人直接上了二樓。

秦奶娘進門之前,隱約聽到內室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珊瑚在外間就止了步,指了指內室方向,“夫人就在裡麵,你進去吧。”

雖然剛才那個黑衣人什麼都沒說,秦奶娘卻知道自己今兒來見的是誰,是抓走她男人並威脅她入宋府當奶娘趁機勾引宋巍的那位主兒。

以前跟她交接的都是下人,見正主還是頭一次,秦奶娘不免覺得忐忑。

她挪著步子著走進內室,抬頭就見床榻上靠坐著一位婦人,婦人蒙了麵紗,看不出多少年紀,但能從那輕微的喘咳聲中聽出她病得不輕。

秦奶娘當即屈膝行禮,“奴婢見過夫人。”

蘇儀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知道我是誰?”

秦奶娘故作不知地搖搖頭。

蘇儀撫著指甲上鮮紅的蔻丹,“你能賺到宋家的銀子,那都是我賞給你的機會。”

秦奶娘忙跪下去,“奴婢謝過夫人大恩。”

“你是該謝我。”蘇儀哼笑,“這麼久了還沒有一點進展,若非我寬宏大量,你以為自己還能有命活下去?”

聽到這話,秦奶娘瞬間白了臉,“夫人……”

並非她不想,而是溫氏太精明了,像長了雙天眼似的,每次她要接近宋巍的時候,溫氏總是會突然出現,然後好巧不巧地就壞了她的事。

蘇儀冷銳的視線掃過來,冷嗤,“沒用的廢物!”

秦奶娘瑟瑟發抖,“還請夫人恕罪。”

蘇儀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跟我說說,去宋府這麼些日子都做了什麼?”

秦奶娘支支吾吾道:“宋府規矩很嚴厲,不讓我們到處亂跑,奴婢每日除了上值就是待在房裡。”

“宋巍呢?他注意到你沒有?”

“這……”

秦奶娘不知道該怎麼說,注意肯定是注意到了,夫人剛把那套水紅色襖裙賞給她那天,她換上去見夫人的時候,宋巍剛巧出來就盯著她看了好久。

可當時的注意到底是不是那種意思,秦奶娘心下很難確定。

見她半晌答不上話,蘇儀無力地閉了閉眼,指向桌邊的鼓凳,“別跪著了,起來吧,桌上有茶。”

秦奶娘聽話地坐過去,端過茶盞喝起來。

蘇儀見她喝了有大半杯茶,麵紗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是她剛用過的茶具。

等秦奶娘看過來,蘇儀馬上斂去眼底情緒,長歎口氣,“也罷,既然沒有當主子的命,那你就盡好自己的本分,等日子一到,領了錢離開宋府便是。”

秦奶娘一愣,其實就算沒人逼她,給宋巍做姨娘也成了她一直想做的事,如今突然聽到正主說不幹了,她心裡有些空落落的,“夫人,我能問一句為什麼突然取消計畫了嗎?”

蘇儀毫不吝嗇對她的嘲諷,“你蠢成這樣,隻會壞我好事。”

秦奶娘忙道:“隻要夫人給奴婢時間,奴婢一定能做到的。”

“怎麼做?趁夜去爬宋巍的床,還是往他的吃食裡下藥勾引他?”

秦奶娘噎了噎。

下藥這種事,在別處還行,用在宋巍身上太難了,他中飯不在家裡吃,是廚房那邊一大早就準備好的飯食,晚飯雖然回來,卻都是在溫氏房裡,又有幾個精明的丫鬟伺候著,她上哪找機會下藥去?

蘇儀見狀,冷哼一聲。

也怪她當初太想當然了,為了排除宋巍和溫婉的懷疑,儘量找了個家世背景都不起眼的,就沒想過這種家境貧寒的婦人壓根就沒見過什麼大世麵,就算有潑天的富貴擺在她麵前,她也不一定有那本事去爭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