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彬惱道:“怎麼不去找我……找文姨娘?”

紅香道:“文姨娘是妾室,論理,老太太沒發話之前,這些事兒不歸她管。”

陸晏彬心情煩躁,“那你讓她們去找老太太。”

紅香無語片刻,“才剛去了,老太太說,你們房裡的事兒,自己料理,她已經放了權,不管的。”

陸晏彬太陽穴突突直跳,在圈椅上坐了,“把管事媳婦都叫進來。”

紅香退出去,不多會兒就有二三十個管事媳婦排著隊進來,為首的說:“後街上的曾大爺沒了,咱們是去一副棺木置辦些花圈還是直接給銀子?”

陸晏彬問:“曾大爺是誰?”

媳婦道:“祖上太爺跟咱們太爺一塊兒打過仗,有些交情。”

陸晏彬一陣頭疼,問紅香,“以前這種事是怎麼處理的?”

紅香將頭偏往一邊,“通常都是少奶奶在管,奴婢哪會知道?”

陸晏彬讓這媳婦站往一邊,“後麵的上來說。”

第二個媳婦道:“花園子裡不少草木上生了蟲,要買藥回來打,我來支銀子。”

陸晏彬又問紅香,“這個要給多少銀子?”

紅香連正眼都沒給他,僵著臉道:“奴婢不知。”

冷冷淡淡的四個字,讓陸晏彬噎了個結結實實。

接下來的媳婦子們,要麼來拿外出採買的錢,要麼是哪家府上的誰誰誰又過生辰了,要送禮,要麼是哪家府上設了個宴,擺件不夠過來借。∞∞

陸晏彬聽完,隻覺得頭大如鬥,整個人窩在圈椅裡,撐著腦袋半晌沒說話。

紅香側頭看了一眼,心中暗恨,讓你倡狂,讓你平日裡不把我們奶奶放在眼裡,這會兒人走了,輪到你來操持這些瑣碎事,看你能撐幾天!

陸晏彬抬頭,剛巧看到紅香那滿含恨意的眼神,他怔了怔,但隨即就坐正了身子,讓身邊的小廝去把帳冊拿來,他就不信沒了小柳氏,這個家會垮,不就是料理家務,不知道的總能去翻翻舊例。

不多會兒,小廝就搬了厚厚一摞帳冊回來,堆在陸晏彬麵前的長案上。

陸晏彬隨手拿起一本,帳冊都是歸了類的,從第一頁開始,全都是小柳氏的字跡,而那些賬所記錄的時間,是在她過門之前,很明顯,她把以前蘇儀掌家時那些亂七八糟的賬歸類整理,又重新謄抄了一遍,這才會有眼下這一大摞讓人眼暈但實際上條理清楚的帳冊。

以前不曾操心過這些,如今自己來上手,陸晏彬一頁頁翻著,隻覺得心裡有股不知名的情緒在翻湧。

紅香不想再看這人的嘴臉,趁著陸晏彬在翻帳本,悄悄退了出去。

小柳氏記的帳冊很容易翻,陸晏彬翻了幾本,總算是循著舊例,磕磕絆絆地把今日的事情處理完。

晚上老太太讓人把帳冊拿過去翻了翻,發現好幾處不妥的,就讓人把陸晏彬叫到屋裡,劈頭蓋臉罵了一通。

陸晏彬耷拉著腦袋,“孫兒也是頭一次料理家務,出錯在所難免,老太太不鼓勵鼓勵我也就罷了,怎麼還如此生氣,不就是幾十兩銀子的出入,我明兒自己掏腰包補上也是一樣的。”

老太太被他氣得鼻子都快歪了,“每天來個幾十兩銀子的誤差,日子一久,你拿什麼來補虧空,還鼓勵你,鼓勵你動不動就打女人?”

陸晏彬無話可說,“孫兒明日儘量不出差錯就是了。”

陸老太太冷哼一聲,“你媳婦兒那是賭氣去的婉丫頭家,你最好抽個空,正正經經地把人接回來,讓她幫你管著,否則這麼大個家要指望你,早晚得敗在你手上。”

陸晏彬這會兒一聽到小柳氏就煩,“她要走就走,最好走得遠遠的,包藏禍心殺人害人的毒婦,我接她回來做什麼?繼續殺人?”

陸老太太怒得一把將帳冊扔下來打在他臉上。

陸晏彬彎下腰撿起帳冊,“老太太要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陸晏彬走後,老太太好久才緩過氣來,讓人去請陸平舟。

白天陸平舟就聽說了小柳氏跟著溫婉回去的事,聽到老太太院裡的人來請,他便猜到是為了陸晏彬兩口子,到了果然如他所想。

不過老太太對他的態度不像對那個不爭氣的孫子,知道這個兒子不是什麼糊塗蟲,她語氣軟了幾分,但臉色仍舊不好看,“為了一個妾室,竟然敢動手打正妻,老大,你和文姨娘對他是太過放縱了,陸家如今樹大招風,別讓外麵捏了把柄傳出上樑不正下樑歪的說法來,我聽不得。”

上樑不正下樑歪。

這話就有些重了。

不過陸平舟一句都有沒反駁。

陸晏彬和蘇黛的情況,事實上跟他和文姨娘差不多,都是先認識妾室在先,後來又不得不被迫娶了正妻。

可小柳氏和蘇儀不同。

蘇儀是個不折不扣的毒婦,不僅綠了他,竟然還敢在陸家明目張膽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