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拂輕嗤,“從小就那麼花心,我才不嫁給你。”
……
難得入京一趟,雲淮被宣景帝邀請入宮。
一家三口坐在馬車上,途經唐府時,徐嘉撩簾看了一眼,隻見數年前巍峨莊嚴的朱漆大門已經斑駁脫漆,門前冷冷清清,連個守門的小廝都看不到。
祖上出過文壇巨匠的清貴門庭,竟落敗到這般田地。
唐遠去了宿州之後,徐嘉就再也沒有關注過唐府的情況,今日陡然得見,心中不免訝異。
她放下簾子,偏頭看向一旁的雲淮,“你知不知道唐府是個什麼情況?”
雲淮神色極淡,“自作孽,不可活。”
唐遠一直想做出政績來快速升遷回京跟徐嘉重婚,因此唆使底下人造案,再拉個替罪羊出去背鍋結案。
當初雲十三他們查到這件事,雲淮便上了心,他沒有直接揭發唐遠,而是留了後手,每次唐遠即將升遷的時候,那些證據就會暴露出一部分來引起上頭關注,唐遠不得不棄車保帥,暫且壓下升遷的心思。
這麼些年,他削尖了腦袋想升遷回京,偏偏每次一到關鍵時刻就出紕漏,如此反復幾次,唐遠也意識到是雲氏這位家主在壓製他,折騰那麼久,精神和心理上多少都有了創傷,最終不得不投案自首。
唐家便是這麼落敗的。
……
宣景帝在乾清宮偏殿接見了雲淮一家。
知道男人們有些話不方便當著婦人的麵說,徐嘉行禮之後就退出來,帶著小雲團去禦花園裡撲蝴蝶。
到的時候,意外發現太子趙鴻旭也在。
他端端正正坐在浮碧亭裡,似乎提筆寫著什麼,目光格外專注。
外麵候著的宮人太監們,誰都不敢發出聲音,似乎是怕擾了他。
小雲團站在岸邊,看看亭子裡的人,又抬頭看看徐嘉,問:“娘親,他是誰?”
“是太子殿下。”徐嘉說著,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然後暗暗驚歎。
這位太子殿下,不僅眉眼跟他父皇極其相似,就連那股子刻苦用功的勁兒,都跟宣景帝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若是沒記錯,太子年長雲團,今年不過才七歲吧?
出於禮數,徐嘉帶著小雲團過去給太子行禮。
後宮妃嬪少,氣氛冷清,平素沒什麼人會來禦花園。
可即便如此,乍聽到陌生孩童的聲音,趙鴻旭也不過是手中毛筆頓了一頓,情緒上並沒有太大的起伏。
“雲夫人不必多禮。”他清淡的態度,跟當年的趙熙如出一轍。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小夥伴,對方還冷冷淡淡得像個冰坨子,小雲團覺得無趣,走到一旁扒著欄杆往下看,當看清楚裡麵歡快遊動的魚兒,他興奮起來,“娘親,裡麵有魚,好多魚。”
大壞蛋爹爹最喜歡釣魚了,每次都會讓人提前清了碧山湖裡的魚,然後誆他去釣,還說釣不上來晚上就不許跟娘親睡。
日子一久,小雲團總算發現了,隻要爹爹讓他去釣魚,言外之意就是晚上要把他從娘親的房裡攆出來,於是他偷偷弄了魚苗撒進去,每天都盼著它們長大。
這會兒見到這麼多,簡直像是願望成真,他興奮不已,歡呼聲也就越發隨意。
東宮總管太監楊公公聽著,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卻又不好開口提醒,隻得乾咳兩聲。
徐嘉扯了扯兒子的袖子,低聲道:“走了。”
小傢夥得了“釣魚妄想症”,見到魚就挪不開腳,賴著不肯走。
徐嘉耐心道:“你留在這兒,會打擾到殿下學習。”
小雲團看了趙鴻旭一眼,說:“他可以跟我一塊兒玩呀!”
楊公公急得滿頭冒汗,“哎喲喂我的小祖宗,殿下可不是來玩兒的,您到別處去吧。”
小雲團不喜歡念書,見太子被逼得那麼用功,心中很是同情,一開口就給人許諾,“殿下,你要是不喜歡皇宮,可以去我們家的,頂多,頂多我少娶一個媳婦兒,給你留個院子就夠住了。”
趙鴻旭額角突突兩下,手中毛筆晃了一晃,一大滴墨汁落在宣紙上,很快洇開來。
小雲團剛消腫沒兩天的屁股又被他娘胖揍了一頓,一路嗷嗷嚎著回的宋府,哭著點名要宋小姐姐來抹藥。
宋拂正坐在煙雲閣的西廂房裡跟蘇娉婷玩翻花繩,聽到婢女說小雲團又被揍了,要她去上藥,她輕哼一聲,“那個花心小蘿蔔,準是入宮又勾搭誰惹了事兒,活該!我才不去,讓他多疼會兒。”
蘇娉婷笑道:“你不去看看小夫君,要真疼壞了,將來指不定誰心疼呢!”
宋拂一聽,又急又羞,“婷姐姐胡說什麼呢?誰要那個小屁孩兒當夫君了?”
說著,想到什麼,故意道,“婷姐姐是明兒回西疆吧?等你下次再來京城,我二哥哥肯定已經大婚了,到時候就不用你們再隨份子錢,多好。”
蘇娉婷小臉一僵,隨即嗔道:“你才多大,小姑娘家家的談婚論嫁,也不怕叫人笑話。”
宋拂掩唇笑道:“本來就是,我二哥哥是個不開竅的,他的婚姻大事,肯定是我娘一手包辦,到時候他隻需要點個頭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