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2 / 3)

本來以為不會再來,但半個月後又決定要到這家來。對江口老人來說,這種決定是太早還是太晚呢?總之他也並不是不斷地硬把誘惑按捺下去。毋寧說他無意去重複那種老醜的遊戲,再說江口也還沒達到像其他到這家來的老人們那樣衰老。但是,初次造訪這家的那天夜裡,留下的並不是醜陋的記憶。即便這顯然是一種罪過,然而,江口甚至感到:自己過去的六十七年的歲月裡,還未曾有過像那天夜裡與那個姑娘過得如此清醇。早晨醒來也是這樣。好像是安眠藥起了作用,上午八點才醒,比平時晚。老人的身體根本沒有與姑娘接觸。在姑娘青春的溫馨與柔和的芳香中醒來,猶如幼兒般甜美。

姑娘麵向老人而睡,頭部稍向前伸,胸脯則向後縮,因此可以看到姑娘嬌嫩的、修長的脖頸、下巴下方,隱約浮現出青筋。長長的秀發披散及至枕後。江口老人把視線從姑娘那美妙地合攏著的嘴唇,移到姑娘的眼睫毛和眉毛,一邊觀賞一邊確信姑娘還是個處女。江口把老花眼湊得太近,以致無法將姑娘的眼睫毛和眉毛一根根地看清楚。老花眼也看不見姑娘的汗毛,隻覺姑娘的肌膚光滑柔嫩。從臉部到脖頸,一顆黑痣都沒有。老人忘卻了夜半所做的噩夢,一味感到姑娘可愛極了,情思到了這份上,便覺有股暖流湧上心頭,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個備受姑娘愛護的幼兒。探索著姑娘的胸脯,掌心輕輕地撫觸它。它就像江口母親身懷江口前的[rǔ]房,閃現一股不可名狀的觸感。老人雖然把手收了回來,可是這種觸感從手腕直串到肩膀上。

傳來了打開隔壁房間的隔扇的聲音。

“起來了嗎?”這家女人招呼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噢。”江口應聲答道。朝陽透過木板套窗的縫隙投射進來的光線,把天鵝絨帷幔照亮。然而房間裡,卻感覺不到晨光與從天花板上投下的微弱燈光的交織。

“可以拾掇房間了吧。”女人催促說。

“哦。”

江口支起一隻胳膊,一邊悄悄地脫身,並用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摩姑娘的秀發。老人知道女人要趁姑娘未醒之前,先把客人叫醒。女人有條不紊地伺候著客人用早餐。她讓姑娘睡到什麼時候呢?可是又不能多問,江口漫不經心地說:“真是個可愛的姑娘啊!”

“是啊,做好夢了嗎?”

“你讓我做了好夢。”

“今早風平浪靜,可以說是個小陽春天氣吧。”女人把話題岔開。

事隔半個月後再度到這家來的江口老人,不像初次來時那樣滿懷好奇心,他的心靈被一種強烈的愧疚的感情抓獲了。

從九點等到十一點,開始焦躁,進而變成一種困惑人的誘惑。

打開門鎖迎他進來的,也是先前的那個女人。壁龕裡依然掛著那幅複製的畫。茶的味道也同前次一樣,清香可口。江口的心情雖然比初到之夜更為激動,但卻像熟客似的坐在那裡。他回頭望著那幅紅葉盡染的出村風景畫。

“這一帶很暖和,所以紅葉無法紅盡,就枯萎了。庭院昏暗,看不大清楚……”他淨說了些錯話。

“是嗎?”女人心不在焉地回答。“天氣逐漸變冷,已備好電毛毯子,是雙人用的,有兩個開關,客人可以按照自己喜歡的溫度自行調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