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往常的那間客房生了火爐,暖融融的。女人照例給他沏了上等煎茶。
“總覺得有股賊風灌進來。”江口說。
話剛落音,女人就“啊?”地應了一聲,她環視四周,“這房間沒有縫隙呀。”
“房間裡是不是有鬼呀?”
女人猛然嚇得肩膀直打哆嗦,望著老人。她臉色刷白。
“再給我一杯茶好嗎?不要涼的,我要喝燙的。”老人說。
女人一邊按他的要求做,一邊冷冷地問道:“您聽說什麼了?”
“唔,沒什麼。”
“是嗎。既然聽說了,您還來?”女人也許感覺到江口已經知道了,她似乎決意不勉強隱瞞,不過她的神情著實很不情願。
“您特意前來,不過我還是勸您走吧。”
“我明知而來,不是很好嗎?”
“嘻嘻嘻……”聽起來像是惡魔的笑聲。
“反正那種事總會發生的。因為冬天對老人來說是危險的……這家隻在冬天休業不好嗎?”
“……”
“雖然不知道什麼樣的老人來,但是如果接二連三地死去,你恐怕少不了要負些責任吧。”
“這種事,請您向我們掌櫃說去吧。我有什麼罪過呢?”女人依然麵無血色。
“有罪啊。你們不是把老人的屍體運到附近的溫泉旅館了嗎?趁著黑夜悄悄地……你肯定也幫了忙。”
女人雙手抓住膝蓋,姿態變得僵硬起來,說:“這是為了那位老人的名譽啊!”
“名譽?死人也有名譽問題嗎?這也有個體麵的問題啊。
也許不是為了死者,而是為了家屬吧。談這些事似乎很無聊……那家溫泉旅館與這家是不是一個主人?”
女人不作答。
“那個老人死在裸體姑娘身邊,恐怕報紙也不至於會曝光吧。如果我是那個老人的話,我還希望不要運出去而留在這裡,我覺得這樣更幸福。”
“為了應付驗屍和一些麻煩的調查,加上房間也有些變化,一定會給常來光顧的客人添麻煩,對陪睡的姑娘們也……”
“姑娘昏睡,也不知道老人死了。老人臨死的輕微掙紮,也不會使她驚醒吧。”
“是的,那是……不過如果讓老人在這裡死去的話,就得把姑娘遷出去,藏在某個地方。即使這樣做,也難免會由於某種原因讓別人知道有姑娘在死者身旁啊。”
“怎麼,把姑娘弄走了嗎?”
“可不是嗎,這顯然構成犯罪行為嘛,不是嗎?”
“老人的屍體都涼了,姑娘也不會醒吧。”
“是的。”
“這麼說,姑娘對身邊老人的死,簡直一無所知羅。”江口又說了一遍同樣的話。那老人死了之後,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沉睡的姑娘依然將她那暖乎乎的身體靠在那冰涼的屍體上。屍體被抬了出去,姑娘也一無所知。
“我的血壓和心髒都很正常,不用擔心。不過,萬一出事,請不要把我運到溫泉旅館,就讓我依然躺在姑娘的身邊好嗎?”
“那可不行。”女人亂了方寸,說“您要這麼說,那就要請您走人羅。”
“開句玩笑嘛。”江口老人笑了。正如他對女人也說過的那樣,他不認為猝死會逼近自己。
盡管如此,在這家過世的老人,報紙廣告刊登的訃告隻說是“猝死”。江口在殯儀館遇見了木賀老人,兩人咬耳朵悄悄通了資訊,瞭解了詳情。那老人是因心絞痛死的。
“那家溫泉旅館嘛,不是像他這樣的老人住的旅館。他有固定住宿的旅館。”木賀老人對江口老人說,“因此也有人悄悄議論說:福良專務董事可能是安樂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