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段(2 / 3)

“啊。”

“啊。”黑姑娘仿佛回答似的說。黑姑娘把手頂住江口的胸膛。她可能是感到難受吧。江口鬆開一隻胳膊,翻身背向著黑姑娘。另一隻胳膊又伸向白姑娘摟住她的腰窩。然後把眼簾耷拉了下來。

“一生中的最後一個女人嗎。為什麼是最後的女人?諸如什麼等等,決不是……”江口老人想。“那麼自己最初的女人,又是誰呢?”老人的頭腦與其說是慵懶,不如說昏沉。

最初的女人”是母親”。這一閃念在江口老人心中出現。

“除了母親以外,別無他人嘛。不是嗎?”簡直是出乎意外的回答冒了出來。“母親怎麼會是自己的女人呢?”而且,到了六十七歲的今天,自己躺在兩個赤身裸體的女人中間,這種真實,第一次出其不意地從內心底裡的某個角落裡,湧了上來。是褻瀆呢還是憧憬?江口像拂去噩夢時那樣睜開了眼睛,眨巴了一下眼簾。然而,安眠藥力越發強勁,很難清醒地睜開眼睛,遲鈍的頭腦疼痛了起來。他想去追逐朦朧中的母親的麵影,他歎了口氣,爾後把掌心搭在右邊和左邊的兩個姑娘的[rǔ]房上。一個很滑潤,一個是油汗肌體,老人紋絲不動地閉上了眼睛。

江口十七歲那年冬天的一個夜晚,母親辭世了。父親與江口分別握住母親的左右手。母親患結核症,長期受折磨,母親的胳膊隻剩下一把骨頭。但是她的握力還很大甚至把江口的手指都握痛了。她那手指的冰冷甚至傳到江口的肩膀。給母親摩挲腳的護士,突然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大概是為了給醫生打電話吧。

“由夫,由夫……”母親斷斷續續地呼喚。江口立即察覺,他輕輕地撫摩母親那喘著氣的胸口,這當兒,母親突然吐出大量的血。血還從鼻子裡咕嘟咕嘟地流出來。她斷氣了。那血無法用枕邊的紗布和布手巾揩拭幹淨。

“由夫,用你的汗衫袖子擦吧。”父親說,“護士小姐,護士小姐,請把臉盆和水……唔,對了,新枕頭、新睡衣,還有床單……”

江口老人一想到“最初的女人是母親”時,母親當年那種死相就會浮現在腦際,這是很自然的。

“啊。”江口覺得圍繞在密室四周的深紅色帷幔,就像血色一般。無論怎樣緊緊地閉上眼睛,眼裡的紅色也不能消失。

而且由於安眠藥的關係,頭腦也變得朦朧了。兩邊掌心依然放在兩個姑娘嬌嫩的[rǔ]房上。老人良心和理性的抵觸也半麻木了,眼角似乎噙著淚水。

“在這種地方,為什麼會把母親想成最初的女人呢?”江口老人覺得很奇怪。但是,由於把母親當做最初的女人,所以後來也就不可能出現那些被他惡作劇玩弄過的女人了。再說,事實上最初的女人恐怕是妻子吧。如果是就好了,她已經生了三個女兒,而且她們都出嫁了。在這冬天的夜裡,這個老婆獨自在家中睡覺。不,也許還睡不著吧。雖然沒有像這裡那樣聽見海浪聲,不過,夜寒襲人也許比這裡更感寂寞吧。老人心想:在自己的掌心下的兩個[rǔ]房是什麼東西呢?這東西即使自己死了之後,它依然流動著溫暖的血活下去。然而,它是什麼東西呢?老人的手使盡慵懶的力氣抓住它。姑娘們的[rǔ]房似乎也在沉睡,毫無反應。母親臨終,江口撫摩她的胸膛時,當然接觸到母親衰頹的[rǔ]房。那是令人感受不到是[rǔ]房的東西。現在都想不起來了。能想得出來的,是摩挲著年輕母親的[rǔ]房入睡的幼年時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