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江湖再見?江湖再見!(2 / 3)

“霞姐是個好女人,頂天的好女人,我兄弟沒有那個福氣,你可不要辜負了她,否則我兄弟在下麵看著不舒服,我這個當哥的,還怎麼做一個問心無愧,陳正華,你是個聰明人,帝九公館也不會虧待聰明人。”獨眼男人最後留下這意味深長的一句,便轉身離開。

唯獨留下陳正華站在原地許久許久,他慢慢摸出手機,撥打了那麼一通電話,打給的人,他在手機存下的備注為燕哥。

電話響過幾聲便被接通,陳正華立馬一臉尊敬的說道:“燕哥,小弟這裏有件事兒想要跟你打聽一下。”

對麵的不是旁人,正是曾經魏九手底下的黑商人燕胖子,雖然被馬溫柔收編,但一直沒有得到什麼提拔,好在在幾天前的風暴之中站對的隊伍,現在在帝九公館也算是站穩了腳,作為元老級的人物,燕胖子也算是個百事通。

“小陳,跟我還客氣什麼,說。”燕胖子很是豪爽的說道,周圍滿是嘈雜的聲音,顯然不是在什麼正經場所。

陳正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小聲說道:“燕哥,公館裏,有沒有般爺這麼一號人物。”

“沒聽說過。”燕胖子過了一下腦子,隨口說道,但下一刻似乎想到了什麼,立馬從卡座上起身喝道:“你小子說什麼?!”

聽到電話對麵燕胖子這般劇烈的反應,陳正華心中那塊石頭再次坐實。

燕胖子離開包廂,在走廊一邊晃動著渾身肥肉,一邊說道:“小陳,你這是再玩火。”

“燕哥,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要打聽這個般爺,究竟是什麼來頭,我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陳正華努力平靜的情緒說道,他怕被小心的燕胖子聽出什麼異端。

或許是因為陳正華掩蓋的不錯,燕胖子轉身進入洗手間說道:“公館,的確有這麼一號人物,般爺,大名叫李般若,魏九你應該不陌生吧?曾經西城的土皇帝,而這個李般若便是曾經魏九手下的大紅人,在魏九死後跟著那個神仙女人一起創造了帝九公館,在數次風暴之中都活了下來,論資曆,要比現在的魏館主還要老,起初怎麼說也算是為帝九公館打下了半壁江山,而馬溫柔在大風波之中死後,帝九公館幾乎快被覆滅之際,聽說是這個男人出麵力挽狂瀾,現在江湖上有人傳言他死在了那一場風波之中,更有人傳言他去了京城,而且在京城成為了通天級別的大人物,具體內幕是什麼,我還真不清楚,不過聽說前一陣子有個理事在館長麵前提了一句關於李般若的壞話,那個男人現在死了,看似是一場意外,其實發生了什麼,不用我去說,你心中也便清楚,這種大人物,就算是我們肩膀上扛著十個腦袋,也招惹不起。”

借著酒勁,燕胖子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一股腦說給了陳正華,他對於陳正華,還是信任的很,他不相信這個有家室的男人會抽風發神經。

陳正華內心久久的不能平靜,就好似聽到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會觸碰到的故事。

“燕哥,我明白了,這個人情,我記下了。”陳正華很是真誠的說道。

這對於燕胖子來說倒是很受用,又跟陳正華唏噓了一會,兩人便結束了通話,而掛掉電話的那一刻,陳正華的表情徹底的凝固,他再次看向公寓那一盞亮著的燈,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最後出現的,是那個如同噩夢一般存在的李般若。

雖然李般若並沒有針對他的意思,但得到了這可怕的真相,仍然讓陳正華不知道該怎樣麵對,而此刻他更加疑惑的是,這個大名鼎鼎的李般若口中的那個非同小可的兄弟,究竟是何方神聖。

想著想著,陳正華不由露出苦笑,他大體明白,自己也許一輩子都接觸不了那種級別的人物。

而樓上那一盞燈,一個女人看著那一封遲到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手寫信,泣不成聲。

那個人,仍舊隻能遠遠相望,而她至少至少,已經明白他為何而活著。

霞姐,在你看到這一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去很久很久了,也不知道般爺究竟能否把這一封信平安的送到你的手中,雖然我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能活著走出京城?但我覺得還是由他親手把這一封信交到你手中最合適,般爺是個好人,難得的一個好人,你也如此。

那年,你問過我的事情,我終究不能活著給你答案,這是我的一個遺憾,很大很大的遺憾,因為惦記著,所以臨時寫了這麼一封信。

我最早最要的記憶,也不過是那個瘋癲老頭坐在無名大山下唱秋別離,聽他吹自己在江湖之上鬥五虎斬惡龍,那時候以為隻是那臭老頭的天馬行空,偏偏最終被他說了一個一語成讖。

養大我的老頭子,名叫陳天師,出了小興安嶺我才知道,他是一個大到不能再大的人物,大到那個鬥升小民無法想象的江湖之中都沒有一個對手,偏偏就這麼一個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卻輸的那麼慘,被逼到一個窮山僻壤不說,唯獨最得意的徒弟偏偏叛了師門,我替那個老頭子感到不值,打心眼裏覺得不值。

老頭子臨死的那個冬天特別的冷,他似是有預感知道自己熬不過那個冬天了,所以頂著那殘缺的骨架,教會了我陳家七十二手的最後一手。

呼出最後一口氣前,他叮囑過我三件事,至今這三件事,我都沒有完成,其實最後,他還說了一句,隻不過當時我沒有聽清,現在想想可能是這老天爺,也不希望我聽清。

到頭來,終究我還是沒有為那個老頭子爭回來這麼一口氣,當年霞姐你問過的問題,遺憾的是不能當麵親口告訴你這一切,當初怕你因此而牽連進來,而現在這個故事,也便到此為止了。

是不是這是一個很膚淺的故事?膚淺到俗不可耐,偏偏這一生,我唯獨隻能為此而活,我敵不過自己拿赫赫有名的師哥,也比不上自己那璀璨如同繁星一般的師姐,所以我終歸給予不了你任何一個交代,我怕自己活著回不來,又真的活著回不來了。

還好當年你我,都沒有選錯,我怕遺憾,不是我的遺憾,是留給你的遺憾。

其實那個老頭子最常嘟囔的一句話,不是萬劫不複唯心永恒,而是那一見如故,再見如初。

蘇蒼生敬上。

最終,王霞落終於知道了那個家夥的姓名,她隻是輕輕把這一封信折起來,小心翼翼的放進信封,殊不知把一滴淚水留在了信中。

她起身看向身後的萬千燈火,斑斕到讓人炫目,她想起那麼一個相逢,想起那一張宛如陽光一般的笑臉,同樣想起那一句萬劫不複唯心永恒。

如今,她隻是喃喃著那最後一句,一見如故,再見如初。

人生,或許終會再次重相逢。

她信佛,想著來生,是否能成為那個男人腳下的一隻鴿子。

隻為他腳下的麵包屑而停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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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許久再次回到西城的李般若,並沒有跟隨著前來迎接的陳棟梁跟劉坤回公館,而是選擇了自己獨自開車去了西城陵地。

或許對於李般若來說,這一座城市最難忘的,那便是九爺,一個已經死去許久,用一生二十年創造了一個帝國卻在短短兩年被人徹底遺忘的男人。

魏九。

墓碑上早已布滿灰塵,黑白照片上那個飽含太多人間疾苦的男人好似在注視著眼前這個如今在骨子裏跟他很是相似的混子。

李般若從懷中摸出十一塊一盒的沂蒙山,這是九爺生前最常抽的煙,即便是這個男人早已經有了八位數以上的資產,但仍舊忘不掉這麼一口氣,或許是對於這個男人的崇拜印到了骨子裏,所以李般若現在最常抽的煙,也不過是這麼一款。

點燃的第一根放到了墓碑上,自己再點燃第二根,深深吸了一口。

李般若慢慢閉上了眼睛,腦中好似回想過太多太多故事,一直到墓碑上那一根煙燃燒殆盡,才開口說道:“九爺,我回來了,也回不來了。”

如果真有人在做天在看這麼一說,那麼如果躺在下麵的九爺看到了自己所經曆的這一切,究竟會如何去說呢?

這個身份或許早已經超越了這個西城的霸主的混子,如今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大人物,如今麵對九爺,眼神之中的敬仰,仍舊沒有被撼動任何,這便是李般若的初心,他的一生,都是由這個男人塑造而成。

對於這個無父無母自由生長的孩子在走向毀滅的過程之中,是魏九如同曙光一般再次把李般若帶上了一條唯獨屬於李般若的路。

不遠處的劉坤跟陳棟梁沉默的看著,不停抽著煙,魏九這個名字,或多或少跟他們都有著特殊的淵源,可以說他們都同是魏九時代所留下的產物。

一道身影從他們身旁輕悄悄的走過,兩人看清來人後,表情大驚。

“現在想想,九爺的眼光,還一點都沒有偏差,當年我們幾個人當中,他最看重的,便是你,當時我本以為魏九是老眼昏花了,畢竟輪狠毒,你比不過闖子,論適應力,比不過灌子,偏偏九爺最終讓你接下了流浪者,現在看來,他算是某種程度的看到了未來,不過估摸著他也想不到,就是他從某個不知名巷子撿來的一條野狗,最終登上了一個他窮極一生都到達不了的高度。”不知道何時,鶴靜已經站在了李般若的身旁,這個留起黑色披肩長發化著冰冷的妝容的女人一臉孤傲的站著,沒有絲毫女性該有的柔情摻雜其中,氣場強大到讓人莫名感覺到武裝到了牙齒。

李般若當然知道這究竟是誰的聲音,他看向身旁的鶴靜,一臉苦澀的說道:“靜姐,我隻不過是走了某些狗屎運罷了,我是時勢造就出來的人,跟九爺,根本沒有比較之處。”

鶴靜卻搖了搖頭說道:“換做任何一個人跟著馬溫柔進京,都會死,李般若,你不用這般瞧不起自己,現在京城的一線紈絝估摸著都得叫你一聲般爺。”

這便是最純粹最純粹的掙紮。

李般若隻是掏出煙盒,遞向鶴靜,見鶴靜不為所動,自己點燃抽著說道:“靜姐,這一次,我是真的回不來了。”

鶴靜卻直接說道:“現在我還沒有心思去聽你所經曆的故事,我已經退出了這個江湖。”

說著,鶴靜突然一臉同情的看著李般若,她很清楚,這個男人,再也離不開了,縱然這個男人可能再過十年之後,終究會成為這個江湖鼎鼎大名的梟雄。

李般若卻笑了,鶴靜還是那個鶴靜,他一點都不在乎鶴靜不給予他留下什麼麵子,他隻是一臉感慨的說道:“如果九爺還在的話,估摸著我們幾個,還能痛痛快快的醉上一場。”

鶴靜的臉上也出現了笑容,她拍了拍李般若的肩膀,然後說道:“李般若,給我活出來那麼一口氣,要是丟了人,我千山萬水也要找到你,扒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