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江湖再見?江湖再見!(3 / 3)

李般若大笑不止,不停點著頭,他倒是希望能夠有這麼一個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般若消失在了墓碑前,就好似從未出現一般,唯有那個女人蹲在墓碑前,對著那個不算安詳躺在下麵的男人,說著悄悄話。

過了一會,她起身,對那個離開的背影說道:“這究竟是不是你從一開始便認為的結局?”

背影停住腳步,如果能夠看到他的臉,一定能夠看出那一種心碎。

搖了搖頭,他說道:“我已經沒有資格給予這個故事一個結局了,但這個江湖,我永不會舍棄,如果這個江湖再次風起雲湧,你會再來嗎?姐。”

鶴靜隻是看著那個幼稚到怎麼都不成熟,似是永遠隻會熱淚盈眶的孩子,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陪你,脆弱也好,千夫所指也好,即便是脊梁被戳破也好,我都會陪你。”

“謝謝。”他轉過頭,似是再次的熱淚盈眶,他怎麼舍得忘了這麼一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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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個男人所編湊的西城曲子,如今早已經傳遍於這個江湖的各個角落。

在帝九大廈最頂樓,那個如今在西城威望一點都不亞於馬溫柔的女人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由她所締造出來的帝國,臉上卻並沒有太大的成就感,在經過了重生以及頹廢過後,她似乎預料到了什麼。

房門緩緩打開,那個獨眼男人進入了房間。

“今天,我也終於看到我爸所看到的天空了。”魏青荷說道。

“這個感覺怎麼樣?”獨眼男人問道。

魏青荷緩緩搖了搖頭,表情是那般的傷感,她或許終於明白那個男人在經受了狂風暴雨後為什麼會最終回到白家,那裏是一切的起點,同樣也會成為一切的終點。

魏青荷無比的堅信,自己終有一天,也會在帝九公館死去。

這便是她的歸宿,她的終點。

“這一次回來,什麼時候走?”魏青荷緩緩轉過頭,看著早已經不再是一個混子的李般若。

李般若隻是點燃一根煙說道:“很快,這一次離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回答西城。”

“京城的天空如何?”魏青荷學著這個混子很擅長的語調問道。

“一樣的無趣,隻不過我在那個地方,找到了一點東西,算是活下去的執念,這個江湖既然我已經退不出去,唯獨要走的更深,現在我隻是希望能夠達到另外一個男人的高度,然後去評定自己一生的對與錯。”李般若說著,而他口中的那個男人,是一個強大的很純粹的男人,那個男人名為駱擎蒼。

“看來在所有的不幸之中,你是幸運的,李般若。”魏青荷說著,她也許明白,這一次離開,就再也見不到這個混子了,明明經曆了這般多,卻最終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即便是對於她與李般若來說,在各自的人生之中,都已經算是功德圓滿,但為什麼,心中卻仍舊壓著那一塊石頭。

“我真的算是幸運?”李般若似是自言自語的說著,然後苦笑。

魏青荷沒有再回答,隻是叮囑道:“如果哪一天厭倦了,想要回西城,隨時都回來,我什麼都會給你,包括這個帝九公館。”

也許魏青荷會說出這麼一番話的原因是因為她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一句話,我記下了。”李般若突然笑道,擺了擺手,正好那麼一根煙抽到了盡頭。

江湖之中,哪有什麼再見如初,分明隻有那片刻轉瞬即逝的星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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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仍舊不溫不火的流浪者,那曾熱鬧的小酒桌,唯獨隻剩下了一個隻會喝酒無法開口的男人,他不像是李般若那般可以每晚沒心沒肺的大醉,卻每晚都會醉到吐出苦水,身是沉醉,身體卻各位的清醒。

今晚,或許終於不用他那般一個人醉到地老天荒,因為他的身旁已經多了一個喝醉的男人。

“老四,跟我回京城吧。”這個大醉的男人含糊的說著,酒精讓他開口都無法清醒。

老四默默搖了搖頭,他離開了這兒,就一切都沒了,他還在等一些人。盡管那些人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

這個大醉的男人也不執拗,隻是拋開了自己所有理智不停往血液之中輸送著酒精,誰能夠想到這個成功戒酒的男人,能夠這般輕易的打碎了他所有的決心,或許唯獨這一張小酒桌的另外一個人心中無比清楚,這是李般若在替另外一個人喝醉,那個男人,已經再也喝不到一口酒了。

一直到流浪者空空如也,那個喝醉卻不願睡去的男人抱著酒瓶出去撒尿,就這樣在路邊解決,好在這個點上道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車子,他搖搖晃晃的再次走進流浪者,剛剛還人去樓空的地方,此刻卻早已經人滿為患。

就宛如那年的那天。

李般若跌跌撞撞的上樓,那一張本來唯獨隻有一人的小酒桌,此刻早已經人滿為患。

李般若呆呆的站在原地,灌子一把拉住他,然後笑道:“就差你了,酒你還喝不喝?”

李般若突然回過神來,立馬恢複了神氣,一臉得意的說道:“喝,老子怎麼不喝,今晚要跟你大戰三百回合。”

酒桌上,闖子倒是一臉鄙夷的說道:“你小子還行不行,不行讓老五跟我喝。”

李般若從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摟住老五的脖子,然後不落下風的說道:“等會一定是你先倒下,老五,給老子拿酒來。”

老五好不容易掙脫開李般若的懷抱,一臉幽怨的說道:“你們喝就喝,別牽扯到俺。”

李般若立馬吹胡子瞪眼的跟老五鬥了起來,鶴靜倒是捂嘴輕笑看著這一群活寶,她輕輕端起酒杯,跟身旁不出聲的劉阿蒙喝上了一杯,入口的苦,卻讓總是讓人無法釋懷。

終於大醉一場。

這一場酒,若能一直這般喝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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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白日焰火在夜空綻放的那一刻。

錦城華府那本來冷冷清清的一棟老別墅終於恢複了往日該有的熱鬧。

那個被所有人都稱之為西城最大的梟雄的男人,正一臉無奈的看著餐桌上鬥嘴的魏青荷跟魏丙鑾,眼神之中卻浮現著一種特殊的東西,身旁的是正在誇誇其談的恭寬,還有忍受不了恭寬那些歪門邪道一個勁喝悶酒的王焚玉,而留著板寸頭的劉興正勸說著**味十足的恭寬跟王焚玉,吳英則默默笑看著這一切,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不曾說。

在角落最角落的位置,是一個宛如小野貓一般的女人,正警惕著這一切,那個看起來有些落魄的小姑娘,有著一個很奇怪的名字。

馬溫柔。

這個西城離現在的西城,並不遙遠,如今卻很遙遠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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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取決於所有頂點之上的頂點,在局浦倒下之上崛起的清城,這是一個會如同局浦一般在這個時代的頂端佇立不倒的存在。

黑暗的房間之中,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欲望與滿目荒蕪,野心家在瓜分江湖這一塊巨大的蛋糕,而有心人,則在覬覦著更大的回報,而那些碰觸不到利益的人們,則在一旁虎視眈眈,不放過任何一個掙紮於攀爬的機會。

這便是這個最頂端的位置無時無刻不在上演的故事,總會有觸目驚心,總少不了驚心動魄,最後往往隻剩下殘酷,與那個早已經不再沉重的王冠,塗上滿滿的罪惡。

“我想,你們可能把生存,當成了最廉價的東西,在你們探討得失所償的時候,更應該考慮清楚,自己為什麼活著在這個房間發言。”一個女聲打斷了所有了議論紛紛,就好似在局浦所發生的故事一般。

黑房瞬間沉默了。

“我隻是不希望,局浦的故事在清城上重蹈覆轍,在這個炎涼的時代,生存才是唯一的長路。”黑房之中,她的聲音好似這個江湖揮之不去的夢魘,這一群響當當的大人物臉上,布滿了恐懼,這是來自於本能的恐懼。

眾人離散過後,那個坐在黑房中央的女人才緩緩起身,此刻,或許是被局浦那空靈的女人寄身如此,她隻是步伐輕盈的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瞬間黑暗的房間竄進了無數的燈火。

這裏,是這個江湖的頂點。

這裏,是一眾疾苦的歸宿。

這裏,是這個時代的心髒。

而那個被燈火所照亮的臉,卻是一個來自於最肮髒角落的女人,這個名為馬溫柔的女人,或許在下的,便是這一盤棋,從曹家的隱忍,從西城的風暴,以至於京城這所有的恩怨,她都偏偏出現在一個看似無關緊要,實則操控著核心人物的角落。

或許這便是她接近蘇蒼生的理由,也是她把李般若從一個萬劫不複拽到另外一個萬劫不複的借口,這一盤棋,從她初次回到西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下,但是否她是下棋人還是棋子,現在誰又能給出一個答案。

京城的十三年,曹家手下的竹葉青,風暴之中的西城,接近阿濱,扶持阿濱最信任的李般若,一手創建的帝九公館,然後是死在某個最不恰當的時機從渾水脫身,乃至最後利用駱擎蒼,這一場恩怨,看似一切都玩弄在這個女人的手掌之間,馬溫柔的一生,終於被說通,如今,她已經站在了時代的頂端,不再是一條小小的竹葉青,而是那俯視著芸芸眾生的百鳥之王,她已經不需要去解釋,因為沒有敢在她的身前要一個答案。

“如此的高聳,還怎麼能夠看到那人間疾苦。”房間之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馬溫柔沒有怎麼說,隻是指著一個看起來遙遠的角落,那是這一片燈火的黑暗處,她從那個地方而來。

“這個江湖,並不是由你,又或者由我來譜寫,誰又能想到這麼一個結局?你我,都不是勝者,而是徹徹底底的敗者,關於這麼一點,你應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為這個高度,是你所賦予給我的。”馬溫柔轉過頭看著那個站在黑暗處的男人。

這是一個渾身散發著失落的男人,好似一生都不會有什麼修成正果功德圓滿。

“我也不過是趁年輕想要多做一點老來後悔的事兒罷了,但至少這一件事,我偏偏問心無愧,如果真對不起點什麼,至少也不是那些從未站在我身旁的人,我便是那個醉酒當歌的混子,那個大山裏走出的孤狼,那個手上沾滿了肮髒的九爺,那個過去充滿了不堪的竹葉青,我是這一切,這一切,也唯獨屬於我。”男人緩緩消散於黑暗,恰好似永遠的離開。

馬溫柔深深歎了一口氣,她再次看向那眼前的明亮,突然眼睛之中再次出現了一絲堅定,她好似預想到了什麼未來,她推翻了一個江湖,如今,她又成為了這個江湖最可怕的噩夢,屠龍者終稱為龍,這似乎是一個格外有趣的故事,默默的喃喃了那麼一句。

江湖,再見。

是再見。

還是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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