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段(1 / 2)

樣,就剩下長秋和寒竹肩並著肩往回走,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竹林。暮色四合,倦鳥歸巢。寒竹故意放慢了腳步,而長秋並未發覺,一會兒便超過了他。寒竹幹脆站定在靜謐的竹林裏,直到眼前那個修長的身影突然意識到什麼回過頭來,逆光而立,虛虛實實。

“長秋,哥問你,你是不是和燭塵……,哥那會兒說的話是開玩笑的,我對燭塵就是大哥對妹子的那種,你不要多心才好啊。”

長秋無聲的走回寒竹近前,懶懶的看著他,風清雲淡的說:“哥,你我都不是孩子了,自然明白師傅把綺瓏和燭塵安排給我們是什麼意思,收房也就是早晚的事。”

寒竹的確不是孩子,這點事情他當然懂,隻是他一直在回避這樣的未來。他並不討厭綺瓏,隻是動不了情罷了,即便要和她成親大概也不會有多痛苦,但他回避的好像不止是這個,還有些更嚴重的東西。

寒竹每次遇到難以麵對或者理不清的事就會插科打諢的混過去,像隻逃避現實的鴕鳥:“怪我怪我,好端端的提這些做什麼。”說完攬過長秋的肩膀就往前帶。

長秋也沒反抗,隻是邊走邊繼續說道:“燭塵是個好姑娘,她應該有個愛他的男子做他的相公,寵她護她,白頭到老,這是兩個人的福氣。”

寒竹的心緊抽了一下,鼻子突然有點酸,為了掩飾趕忙粗聲粗氣的“恩”了一聲。

“隻是我沒這個福分,配不上如此優秀的女子。”

寒竹停下腳步,攔在長秋身前,雙手扣住他的肩膀,劍眉深鎖,星目圓睜:“說清楚。”

長秋動了幾次嘴唇,終究隻是垂目搖了搖頭,最後還發出了輕不可聞的笑聲,寒竹從笑聲裏竟然聽出了自嘲,心疼的感覺翻江倒海的湧上來,抓住長秋肩膀的手更加的緊了些,仿佛一不留意眼前的人就會想這墜地的金烏一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了。

長秋過了很久才又抬起頭,半睜著眼睛望著寒竹,雙手也輕輕的捧住他的臉頰,可能因為手太涼,寒竹明顯打了個激靈。

“你說呢?”長秋高高的鼻梁摩攃過寒竹的耳廓,吐出的熱氣盡數噴在寒竹的脖頸上。

寒竹一下子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隻是愣愣的感覺長秋冷玉一樣的手從臉上離開,而他的人也在繞過去,消失在自己的瞳孔裏。身後風吹葉落,沙沙作響卻聽不見半點腳步,但是寒竹知道那人已經遠了。

九歲那年,八月二十五,寒竹給糕點店的李掌櫃舂了一天的稻米換來幾塊中秋賣剩下的月餅,用衣服小心翼翼的包起來帶回去準備給長秋過生日,誰知道半路上遇到了住一起的小叫花頭頭小四,幾個黨羽不由分說的把他推在牆角打了一頓,月餅包也被搶走了。長秋聞訊過來一邊用袖子給他擦傷口一邊默默的掉眼淚,缺什麼話都沒有說。寒竹強掙紮著站起來,拉著長秋到了一個無人的巷子,然後從褲腰裏拿出一個已經被踢碎的月餅,笑得特別猖狂:“那幫混蛋拿的都是些破貨,哥給你藏了一個肉餡的,隻有這一個,快吃!”長秋忍住嗚咽,乖乖的捧著肉餡的月餅吃了起來,眼睛還一直盯著寒竹,就像完成將軍命令的小士兵一樣虔誠。“香嗎?”寒秋眼睛被打腫了,半睜著看著長秋笑。長秋說不出話,隻是拚命的點頭,嘴上還不停的啃月餅。後來長秋拉了兩天肚子,寒竹這時才知道李老板給他的月餅都是變了質的貨色,早就餿的賣不出去了。

十二歲深冬,寒竹和長秋在後山的杏樹下堆了兩個雪人,什麼都弄好了就差找合適的東西做雪人的眼睛,兩個人四下轉了好幾圈連塊小石頭也扒拉到,正在犯愁的時候師兄教他們回去吃飯,他們隻好留下兩個光禿禿的雪球。晚上吃了飯,林魁和周棲聊天,寒竹和長秋旁聽,突然聽他們說什麼畫龍點睛的典故,兩人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然後抓上一把栗子偷偷溜到了後山,傻傻的靠著對方在那兩個“點了睛”的雪人前麵坐到了半夜,冷得受不了了就互相哈哈氣,然後繼續等。要不是周棲剛好發現不在住處趕忙尋來,他們兩個也許會就這麼依偎著凍死在荒郊野外吧。

十六歲開春,師傅給寒竹和長秋沒人遣了一個使喚丫頭,和他們各自比都小上兩歲,水水靈靈,漂漂亮亮。兩個半大小子的生活裏本來隻有彼此和幹爹以及師傅,突然多出個柔風細雨的姑娘都不太適應,自然也免不了發些春夢,可夢到最後都會變成長秋,於是很多個驚起之夜,寒竹都會尷尬的看著褻褲發呆,滿腦子都是長秋的身影。

十八歲初夏,長秋破天荒的出門沒和寒竹知會,而且竟然是和燭塵兩個人單獨去了後山,讓寒竹莫名其妙的吃味很久,最終還是忍不住憤怒的野牛一般跑到了後山,卻看到那棵參天的杏樹上掛滿了大紅色的布條,綠葉滴翠,彩帶飄飄,好看的如同仙境一般。漫漫的許願符上寫滿許願人的願望,寒竹忍不住一路看過來,應該都是些姑娘係的,內容不過是求平安姻緣雲雲,掛的位置也都很低。不覺繞到了樹後,布條明顯少了許多,而一個掛的很高的綢巾格外紮眼。寒竹伸手夠了夠,勉強能及,恐怕這個得是個和自己身材相當的男子的傑作,總不會是兩個姑娘疊著羅漢弄得吧。寒竹輕笑,凝視上麵清雋的字跡,再熟悉不過的手筆:化蝶尋花,日與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