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從那個明顯不該出現在兄弟間的吻後,長秋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再是兄弟了,然而他和寒竹都沒有為他們的未來下一個新的定義,人總是需要承諾的,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缺乏承諾的感情,隻會讓人感覺飄渺,甚至無依無靠。
不過現在長秋不會再害怕了,因為寒竹說,他們是愛人。
7、第七章 ...
翌日正是清明,五人起個大早用過飯就上了路。春寒料峭,清晨露重,長秋很不情願的在寒竹的威逼下披著他那件袍子,昨晚夜色太濃沒看清,天一亮才發現它是大紅緞底,五彩團花,比野花還鮮豔,比春日還熱鬧。因為趕上節日,鎮子上是大早就人頭攢動,一向素雅的長秋如此花枝招展的穿梭於眾人之中,猶如芒刺在背,出鎮之前連頭都沒抬。
他們要去掃的墓位置很偏,出了鎮還得再過兩個村子,等進了山穀還要往裏走才能找到。
棠梨花映白楊樹,盡是生死離別處。如往年一樣,師傅帶著兩位幹爹和寒竹長秋給墓主拜了三拜,然後每人添一把新土,算是為故人暖了暖窩。然後四人分立兩旁,看著“副將”親自給墓主拭碑掃墓,虔誠的像個信徒。
一切打點妥當,師傅一屁股坐在墓碑邊,把周棲和林魁也招呼到身邊,寬闊的墓前空地就隻剩下寒竹和長秋。
“竹兒,秋兒,來給為師的兄長看看你們的功夫練到什麼程度了。”
寒竹早已準備妥當,剛要上前師傅又開了口:“竹兒先別急,這會不是你和長秋分開練,而是你們二人對打給兄長和為師以及你們的幹爹看。”
寒竹聞言疑惑不已,回頭望向同樣疑惑的望著自己的長秋,然後兩個人在一起望向周棲和林魁,更加疑惑的發現他們兩個也是同樣疑惑。
話說這麼多年來師傅從來不讓這兩個人在劍法上互通有無,有些更精深的內容都是師傅親自獨傳,連周棲和林魁都不知道,本來諱莫如深的東西今日卻大方的讓他們亮出手,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過寒竹和長秋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早就想和對方比試比試伸手了,隻是苦於師命難違,一直未能實現,如今有了機會,也就顧不得深究,雙雙抱拳謝命,一前一後對立與空場之上。
“哥,請。”長秋右手將出鞘之劍背在身後,左手也帶上了隻有練功時才帶的手套,向前做了個“請”的姿勢,笑眼彎彎。
“好,那為兄不客氣了。”寒竹也壞笑開,將衣襟拎起別上腰帶,一個箭步衝向長秋,“嚓”的一聲,寒光乍現。
第一次領略對方功夫的兩人都有些興奮,不玩不讓,真真用了全力。一招一式,都是對彼此不被自己所知的一麵的挖掘;一回一合,也全當是雙方從未嚐試過的交流。就這樣,很長時間過去了,兩人完全不分高下,難說雌雄。
周棲和林魁也是第一次同時看到兩套劍法,漸漸看出了端倪。寒竹舞的相忘劍重在自我套路,雖然招式會隨對手而應變,但大勢與劍譜一路,不管情勢如何,步調不亂,以守為攻,大氣華麗。而長秋使的相濡劍則不受形式所累,行如浮雲,動若靈蛇,完全以對手的招式為牽引,看似疲於應付,卻其實步步為營,招招緊逼。
眼見數十回合已過,情勢依然焦灼,一直眯著眼睛的師傅又發了話:“竹兒,秋兒,盡全力。”
寒竹和長秋招未停卻都愣了一下,隨之同時與彼此拉開一些距離,寒竹左手覆上腰間,長秋扣指伸臂。眨眼之間,寒竹又飛身上來,腰間的彎刀出鞘,速度極快,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新月般的寒光。長秋也不遲疑,點腳提氣,輕巧如蝶般向後閃去,伸向寒竹的左手手套裏噴出一條不足小指粗的長鞭,銀光耀耀,像條冷峻的蛇,直奔寒竹砍來的彎刀,兩刃相接,震顫清脆。
周棲和林魁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相視無語,原來“副將”還都留了這麼一手。寒竹和長秋也是一驚,隨之更有了興致,左右開弓,糾纏的不可開交。寒竹善於速度,左刀右劍,右守左攻,雖天衣無縫卻也相互獨立,各司其職,三頭六臂。長秋則一向以輕盈見長,墊腳飛身,一條長鞭上下飛舞,將自己保護的水泄不通,右手的利刃卻冷靜犀利,循著對方弱隙步步緊逼。
看著得意弟子將一場切磋演繹成華麗的劍舞,周棲和林魁都不禁麵露得意之色,靠碑而坐的掌門人卻隻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終於,長秋看準機會,手臂一抖,長鞭就死死纏住了寒竹的劍,兩人瞬時距離拉近,短兵相接。刀比劍愚,卻也比劍狠,三招不到,兩人已經站定,再動無益。
長秋反手持劍,劍柄正戳寒竹心髒,而寒竹反握彎刀,手臂抵在長秋纖細的脖頸間,如果非要個結果,那就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寒竹和長秋臉貼著臉,可以清晰的看見對方額頭的細汗,聽見彼此粗重的喘熄。眼波流轉間,長秋讀出寒竹眼底那絲微不可察的後怕,他是怕一個不小心傷到自己吧,於是長秋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傷我沒那麼容易的,我會像保護你一樣保護好我自己。”寒竹輕笑:“說得輕鬆,那你剛才收劍時慌張什麼?”
兩人相視而笑,春暖花開。師傅此時已經走了過來,寒竹和長秋忙收了兵器迎上去,偷瞄到兩個幹爹由衷的讚許,心裏也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