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算明白了,在這裏,政府和黑幫之間互相勾結。
就像舊社會的警察和資本家一樣,你給我好處費,我幫你維持牟取暴利的渠道。
為了方便管理和結算利益,這些由大量被販賣至此中轉的女孩們組成的妓院和當地政府的行政區域保持統一的管轄劃分,因此秩序井然,難以窺探,更難以打破。
所以在德國,那個“集中營”盡管那麼可疑,非法囚禁著大量偷渡客,也是因為這一點嗎?
我失神地想著。
“夫人,你還沒有答應我。”伊蓮娜加重了語氣。
我想起逃出來之前蜜兒望著我的眼神……“我答應你,無論你們查到哪一步,無論是否查到了我丈夫的下落,這些錢都一分不差地歸你們。”
伊娃幾乎是撞過來的,她屈身蹲在我麵前,亮晶晶的表情投進眼裏,“夫人,你是好人。”
伊蓮娜站在原地沒有動,語氣硬邦邦的,“我們大部分時間不屬於自己,所以隻能抽空去查。還是那句話——”她重申道,“這個行業所有的操作幾乎都是見光死,出於安全考慮,我不會告訴你任何細節,不過當追查遭遇阻礙無法繼續的時候,我或者伊娃會來告訴你最後一步的情況。”
或許是見我不說話,伊蓮娜又放軟語氣組織詞語,“夫人,我能想象到你急迫的心情。但是我們也有自己的命,不能為了你丈夫的生死安危就全然不顧自己……”
我搖搖頭,“沒有,我沒意見,就按你說的。”
“那我們怎麼聯係你?”伊娃問。
“我在——”我剛想說房號,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就在這個酒店住,你們有新消息時過來告訴剛才的男孩,讓他去前台找我,我就會過來酒吧見你們。”
“你是說那個酒保杜瓦?”伊娃笑,“他很有名的,許多貴婦太太都爭著點他。”
杜瓦,我默念一遍,“對,讓他告訴我就行。”
“不過太太,你沒有手機嗎?我們直接和你聯係不是更方便?”伊娃奇怪。
她們走之後,我決定喝點酒。
上一次來酒吧是什麼時候?我已經記不清了。在香港那段日子,蘭桂坊一條街去了不下五十次,現在回憶起來,那些真情假意和逢場調情都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
而這裏的天寒地凍,才是今生。
按鈴之後,剛才的侍應生托盤而進。
“你……”對了,杜瓦,“杜瓦,給我兩杯酒。”我低頭點煙。
再抬頭,他站在原地沒有動,笑容可掬地看著我,“小姐,這兩杯酒需要另外收費。”
“剛才不是付了你一千歐嗎?”
“那是給我的小費,您已經結清了。”他微笑,眼神款款。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回想起來,自己確實說過那一千歐歸他。
“給我酒單。”
他遞過來一部ipad。我愣了一下,去年三月ipad 剛剛問世,那時我在香港剛獲得職業生涯裏最有份量的大獎,獎品就是ipad1,當時它的售價被炒到近五千港元,很多人都以擁有這部高端電子產品為身份證明。沒想到短短一年時間,它竟然已經普及到點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