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父母要錢。當媽的一句話便否定了她的心思:“不是說過了嗎?你去跟國慶要去。”
“可他說現在沒有錢,都在帳麵上。”
“國慶不是給了你二十萬嗎?花光啦?”
“他其實就給了我十八萬……我手頭上剩得不太多了。”
“那我也不管,我可是有言在先的。”林先美斷然道:“我們現在也沒有錢。女兒,你爸爸身體不好,這些日子就我幫著撐著,生意又不太好。”
見女兒腆臉噘嘴,神意不愜,當媽的換了口氣:“你就不會學著過日子點?稍稍控製一下自己的花銷,別花的那麼隨手……你說你都怎麼花的這些錢?”
“真不是光我自己花的錢。萱萱那兒花的也挺多的,原本我以為能撐個三四個月,誰知道老師那兒預約了一季度鋼琴課費……我問國慶要,國慶說錢都在帳麵上,說做外貿的上半年都這樣,讓我再等等。”
林先美哂笑:“聽他胡說。咱們家又不是沒做過外貿……他怕還是有別的原因。對了,我見他這些日子老是不大著家,該不是外麵有什麼事吧?”
“有什麼事?不會的。他這個人你還不知道?給他個膽子。”
“按他的人品,應該沒事的。不過,男人有錢了,碰到的花花場麵就會多……你不覺得他現在的應酬多了很多嗎?你看他最近在家吃過幾頓飯?”
說得趙英起了疑心,頻頻點頭。“我問問他,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他。”
“倒也不必這麼急,媽就是這麼一說。再說了,你就不會換個法子?別那麼理直氣壯的。”
“我跟他還用客氣?用得著嗎?”
“總歸態度軟和一點才好,老那麼盛氣淩人的可沒人喜歡。你整天塗脂抹粉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為的啥?不就是圖個讓國慶覺得你漂亮?別人說你再漂亮也沒用,自家男人說你漂亮,那才是管用的!你再稍稍動點心思,說話軟點兒,溫柔點兒,有女人味兒點,他能拒絕你嗎?你一個做女人的,還需要當媽的來教你?”
“你是說……”當女兒的明白過來,頓時臉上羞紅,緋色盈脖。倒是當媽的神色平靜,像給一個病人開藥方。“別怪媽老生常談,這個管用,比任何藥都管用。”
結完餐費,打發走最後一個要帳的客戶後已然將近夜裏十點。這些日子來公司催款的電話多起來,有些客戶索性找上門來索要貨款,有找他的,也有找劉衛東的。有客戶見不著劉衛東的麵兒,便拿張國慶發火,搞得他天天彎腰陪笑臉,好話說盡,再搭上好吃好喝好伺候,張國慶覺得身心俱疲。
不行,這麼下去,自己簡直要成他劉衛東的替罪羊了。得給這孫子安個截止閥,省得他老這麼虛應著客戶,也虛應著自己。
張國慶給劉衛東打電話,跟他要錢,要求把自己名下的四十多萬歐元外彙款解彙——他業務上所有的外彙款都掛在劉衛東的公司帳戶上,不光是他,公司其他人也都這樣。但劉衛東說現在的彙率不好,解彙恐怕要損失五個點的利潤。
張國慶猶豫了一下。劉衛東說的是實情,這段日子歐元升值得厲害,的確不是解彙的好時機。但這幾天裏裏外外人心浮動,要帳的人多起來,又走了一個員工,他要給煩死了。他心裏不安的感覺也越來越重,糾結了好幾天,他終於下了決心,管它浮虧多少,自己認了,解出彙來再說。畢竟手上沒錢,欠人家錢,讓人家追著要債可不是不件光榮事兒,也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