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咖啡杯,一張符在他袖口裏蠢蠢欲動。然而一股陌生的氣息忽然襲來,讓他迅速壓下`身上暴動的氣息,歸於平靜。

崇明心中一凜,伸手遞過一方手帕,“少爺。”

小喬強自鎮靜地接過,手指飛速在他掌心寫下三個字——陰陽師。

如今上海的世道亂,妖界也亂。各路大妖紛紛現身,更有外來者盤踞,局勢不比明麵上好多少。但妖界自古以來就有規定,不能過分插手人間之事,尤其是那些法力高強的大妖。所以現在各方都還算克製,沒有爆發什麼大衝突。

但是如果小喬在此時輕舉妄動,勢必會引得對方出手,進而暴露他捉妖師的身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能動,他絕對不能讓妖界大亂,至少不能是今天!時機不對!

小喬喝下一口咖啡,強行把自身紊亂的氣息壓下。滾燙的咖啡灼燒著小喬的喉嚨,化為熱流淌入他的身體,可這絲毫不能緩解他手腳的冰涼。

他必須做出一個決斷,能更好地穩住局麵,又能不辜負此前所有人的犧牲。他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不能感情用事,不能錯、不能錯、絕對不能錯……

“少爺。”崇明的聲音有些沙啞,他伸手攬住小喬的肩,讓他往自己身上靠一靠,“你休息一會兒吧,就一會兒。”

小喬沒有掙紮,放任自己靠著他,整個人卻還陷在自己的思緒裏,目光沒有焦距。當最後一點餘暉在他眼中消散,夕陽終於徹底隱沒在玻璃窗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深沉的夜籠罩大地,是誰用黑色的眼睛在尋找光明?

是你?

還是他?

另一邊,陸知非看商四還不回來,又打不了電話,於是就帶著自帶主人雷達的太白太黑去找他。

太白太黑到底不是專業的導航,找錯了好幾次路,最後才在外灘找到了他。那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碼頭上來來往往的人已經少了許多,卻仍然燈火通明。

陸知非遠遠看著明亮燈光下的那好幾十號人影,連忙伸手捂住太白太黑看見了大輪船正要驚呼的嘴。

商四感應到他們來了,三兩步就走到了陸知非身邊,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外麵那麼冷,怎麼不好好在飯店裏待著?”

陸知非抓住外套的領子沒有說話,雙眼卻盯著碼頭的方向,“誰在那裏?”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商四說著,攬住陸知非的肩,“我們回去吧,我都餓了。”

可陸知非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你不是說出來找小喬的?如果那裏沒有他,你在這裏幹什麼?”

商四摸摸鼻子,“這都瞞不過你。”

陸知非瞪他一眼,轉身就往碼頭那兒走。商四急忙跟上,有些畫麵他真的不想讓陸知非看到。可越是這樣,陸知非走的就越快,他心裏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而就在商四抓住他胳膊的同時,那種不好的預感化為了現實。

他隱約聽見有個日本軍官在對小喬說:“喬君,白天你不是說早晚把他沉塘嗎?現在機會就擺在你麵前,我們願意為大日本帝國的朋友掃除一切隱憂,所以鄭禾現在是你的了。要怎麼處置他,全憑喬君一句話。”

小喬被簇擁在人群裏,崇明仍然牢牢地守在他身邊。兩個人影在夜色和燈影下幾乎融為一體,可即使是這樣,仍然顯得單薄。

小喬斯文地推了推眼鏡,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野田,“閣下是在試探我?”

“哪裏。”野田微笑著後退一步,做了個請的姿勢。嘴上推拖著,可卻用行動逼小喬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