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有多痛苦,眼裏卻再也湧不出淚水。鳳非離曾經知道很多辦法可以逼出朱宮棣的眼淚,可是現在一個換一個試下來,卻沒有一次成功地使大皇子轉過頭,認真地看他一眼。
日複一日,隨著對他的愛越來越深,鄴州的王知道自己必須有所行動。
半個月後的一天清晨,鳳非離拿著兩份卷宗走進宮棣的臥房,輕輕叫了他一聲。
宮棣回過頭,看見是他,淺淺地笑了笑。
他並非不理人,每次鳳非離握他的手,撫摸他的麵頰,他都會有反應,跟他說話,也可以得到很正常的回答。
隻是那雙眼睛,遊移而沒有焦點,無時無刻不透過眼前的事物,射向未知的虛空。
他甚至忘了麵前站著的,是他從小到大,切切於心的夙世冤家,是他以前戰戰兢兢,用全身心戒備的大敵。
又會被騙也好,會被戲弄也好,對朱宮棣而言,都不再是值得介意的事情。
鳳非離十幾年來在這位大皇子心上烙下的印,已經被他淒涼的愛情抹平,所以鄴州的統治者不得不使用別的辦法,重新確立自己與眾不同的地位。
“你看看這個。”鳳非離拿出一張紙,放在宮棣眼前。
那是一份密信,內容大約是:“近日宮裏傳言,皇上屬意立櫛王為太子。”
櫛王是皇帝嫡親胞弟之子,然而模樣行事,卻比幾個正牌皇子還要像當今的聖上,早已有流言傳說其實他是皇帝與弟媳有染的結晶。
宮棣隻大略看了看,便轉過頭去,望向窗外那一片蔥籠的木芙蓉花崗。京城已離他太過遙遠,不僅是距離,還有感覺。
“你再看一看這個。”鳳非離抽出另一份卷宗,放到宮棣的手裏。
大皇子木木然地拿起來看,看到第三頁,全身已忍不住從頭到腳地顫唞,指甲因用力過猛而嵌進肉裏,好似痛覺已經消失。
鳳非離憐惜地將他抱進懷裏,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扮演一個勸解宮棣罷手的角色,因為他依宮棣目前的心理狀態,越是勸說,越是火上澆油。
朱宮棣已經看完了手中的所有資料,麵色慘白如雪。
“算了吧,櫛王現在聖寵正隆,就算他就是追殺你和害死柳兒的元凶,又能奈他何?你如今流亡在外,安全就好,柳兒若在世,也必不願你為了替他複仇,而重回那個是非之地的。”鳳非離的手指優美地掠掠他的額發,柔聲勸道。
“柳兒若在世……柳兒……”朱宮棣的眼裏迸出滾燙的液體,“就算柳兒能原諒,我也不能……我不能……”他猛地撲到窗邊,手中的紙張被揉成一團。
木芙蓉的枝葉在風中輕搖,隱隱現出幾個菡萏欲放的花苞。
柳兒如花的生命,便是凋零在未開放的年紀。
“那你要怎樣?現在不比當初,你在京城已無任何勢力,而他如日中天,想要向他複仇,談何容易?說不定一不小心,便會和柳兒一般下場。”鳳非離站在廳柱旁,冷靜地說。
朱宮棣變了臉色。他最是知道宮廷爭鬥,一步不能稍緩,要想扳倒一個當權的人兒,斷非他現在的能力所及。
依目前櫛王紅極一時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