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年紀,都已娶妻生子了,你不要老當他還是不懂事的小孩般護著!」

景琳雖然蔫吧,但父親的話還是聽見了。故意往安寧懷裡紮,哼唧著:「娘,難受!」

安寧瞪了張致遠一眼,「景琳你又不是不知道,心理年齡和實際年齡嚴重不符。自己還都是個孩子呢。再說他不是難受麼,我做娘的哪能放心。」

——景琳打小就跟在父母身邊,比起兄長們,實打實算是泡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夫妻倆對他完全是放養(實在是恨鐵不成鋼,有心無力),到頭來,字寫的還是跟狗爬了的似的。

景琳被關心了,心裡邊兒高興不起來,娘她這算誇獎吧。算吧,算吧?!

張致遠哼了一聲,「乳臭未乾的小鬼!」

景琳得意了,小聲同安寧嘀咕道:「娘,爹真是越發霸道了,以往是生人勿進。現在連兒子都不要了。臉一沉,怪是唬人的,還有那不知情的曾偷摸問兒子,說娘是不是兒子的娘子呢。」完全一派憨態,這個社會的孩子早熟,像景琳這般大,快些的連孩子都有了。他還保留幾分孩子的清澈純真,在長輩麵前撒嬌賣癡並不感到別扭。再加上生了一副好相貌,說笑間直覺得桃花朵朵開,不自覺地就忽略了他的年紀。

景琳這話不啻於捅了簍子,張致遠臉色又一沉:「說的什麼話,成何體統!那些個不開化的野蠻人!」似乎又想到什麼,臉色更加不好看,飆冷氣。

娘倆兒瑟縮,安寧瞪了景琳一眼,『可把娘害苦了。』

景琳咧嘴,『娘,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安寧冷哼,把半個檸檬塞到他嘴裡,『酸不死你,臭小子!』

景琳呲牙咧嘴,眨眨水潤杏眼,『娘!』

也不管兒子在,大老爺抱起安寧,臨走時摞下一句:「不準再和那些野蠻人往來。」

「哎呦,好濃的醋味啊」景琳捂著臉,自言自語:「爹還真是頑固不化,不就是唐尼親了一下娘的手背麼,可那是人家的禮儀。爹可真可憐,難道不知道我們就要奔向他嘴裡『野蠻人』的家鄉了麼?哎,下次見到唐尼我得提醒他,爹不是好惹的,娘也是,唯恐天下不亂,明明就是想看爹變臉麼,偏偏還要把我拖下水。」

拿著手上的檸檬狠狠咬了一口,然後……

「……嗷——酸、酸——」

這廂,張致遠沉著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被寵的越發隨行的安寧笑盈盈的坐到他腿上,趴在他肩膀上,柔聲道:「生氣啦?吃味了?」

張致遠斜睨她,這女人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寧兒很高興?」

語氣危險,安寧敢保證要是她敢肯定,可就沒什麼好果子吃了,趕緊順毛捋:「你為我吃味我當然高興啦。」

張致遠一愣,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接著臉色又一沉:「別以為這般說我就會高興,那些個洋毛子不知矜持為何物,那般所謂禮儀,成何體統。你是張家婦,合該恪守婦德……」

得了便宜還賣乖,迂腐酸儒,大男子主義,霸道頑固……安寧腹誹,還得裝出聽話的模樣,要不然看那西洋宮廷長裙的下場就知道了。安寧湊過去低語一句,成功的讓喋喋不休的大老爺愣住,錮著纖腰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

此次航行並非一帆風順,浩瀚大海,未知海域,危險無處不在。在途中,還曾幾次遇到專門以劫掠海商為生的海盜,穿過馬六甲海峽,從印度洋進紅海,再從蘇伊士運河經過地中海,長長的海線,過程不說,最後平安抵達了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