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2 / 3)

皇帝眯了眯眼,壓下心中不安調笑道:“朕可沒聽說過皇兄何時有了這種癖好。”

豫王隻跪在原地,並不做解釋。

皇者收斂了所有的笑意,冷冷注視他的兄長。

香灰冷成印,不知過了多久,豫王隻覺額角冒出一層冷汗,聽見皇帝聲音平淡:“皇兄這請求是在為難朕,可既已允你,朕也騎虎難下。賀蘭氏……是皇兄的母族。此事朕疏忽了,那孩子的事便依你吧。”

豫王額頭觸地:“多謝陛下!”

皇帝不置可否,兀自站起身,抱著懷中的幼童,頭也不回地走出明堂。路過他時,皇帝腳步一頓,道:“你當知道,朕永不想見到賀蘭氏。”

豫王伏在地麵:“臣遵旨。”

腳步聲遠去,他站起來,拂掉下擺一點灰塵,抬頭望了望,天邊將雨。

有皇帝身邊的宦官迎上前,一張白麵團做出似的笑臉,朝他行禮:“豫王爺,陛下遣奴引您出紫微城。”

“那孩子呢?”

宦官不奇怪他會這麼問一般,仍是笑得萬分熨帖:“陛下吩咐過了,稍後一輛車會拜訪豫王府。對外隻說,是給您新送的人手。”

豫王朝他一點頭:“多謝。”

他這邊操煩旁的事,另一側去往北殿的人行拐了個彎,繞出另一條路。

行至禦花園中,見池邊一條青色人影,麵容尚且十分年輕。皇帝使了個眼色,身後伺候的人紛紛止步,他抱著孩子走了過去,故意咳嗽兩聲。

青衣人扭過頭後麵露惶恐,片刻後轉驚為喜:“啊……是皇兄。”

見他就要行禮,皇帝笑著托起那人胳膊:“你與朕何須這般繁文縟節?”言罷捏捏孩子的小手,“景兒,見過你稷王叔。”

青衣人一雙多情鳳眼,麵色蒼白,帶著些微病氣卻不掩高華氣質,正是稷王高潛,當今皇帝最小的弟弟。

他沒大沒小地上前,揪了把侄兒的鼻子,笑道:“數月不見,景兒是長得飛快,可好似沒之前那般胖乎乎……少了點可愛。”

皇帝神情縱容:“這話是在怪朕帶的不好麼?”

高潛嬉皮笑臉道:“臣弟不敢,宮人皆知景兒是您的掌上明珠……喏,剛才臣弟還看見皇嫂身邊的徐辛將軍過去,滿麵憂色,想必皇兄又偷偷摸摸地把景兒接到明堂,沒告訴皇嫂,這會兒急得北殿四處尋人吧?”

皇帝皺起眉:“你這時候就有小聰明了!”

高潛一挑眉毛:“自然,本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算。”

這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映入眼簾,倒是令皇帝想起一個人,他目光低垂,忽然道:“真那麼能算,朕方才下了一道旨,你可能算到?”

高潛道:“隴西王亂已有結果。”

皇帝道:“如何?”

“賀蘭茂佳被俘,族中盡在掌握……皇兄定是想趕盡殺絕,卻來問臣弟,想必尚有不安。”高潛笑道,“隴西王戎馬一生,沒死在沙場,卻死在了朝廷,說出去如何服眾?可要收回西軍,他不得不死。皇兄在煩惱。”

他今年方才十五,沒到聽政的年紀,可自小經曆過趙太後之亂,又天資聰穎,在政事一道上似乎早已無師自通。

“豫王兄向朕要了那個孩子。”皇帝突兀道。

高潛略一思索:“明月?他還小。”

皇帝道:“朕並非不信豫王兄,但他與賀蘭……”

高潛飛快地打斷他:“為這點事株連三族,大張旗鼓……皇兄,臣弟以為不妥。”見皇帝不語,他又兀自說了下去:

“賀蘭茂佳謀反鐵證如山,皇兄可以暗中賜死三族,對外隻言隴西王自盡,其親族畏罪遷出銀州。皇兄親政至今尚有暗流湧動,經此一役,亦是敲山震虎,從此朝野無人妄動。隴西王覆滅,塞北三族中,宇文家不問政事,元氏雖在朝廷已無軍權,西軍知情者流放途中暗殺,其餘部署收編——至於孰是孰非,便由他人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