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那天催我要和……那女的,要圓房。”高景無聊道,“她知道我對著女人不成,卻聲色俱厲,還不是別無選擇。”
賀蘭明月尚在震驚皇後知情,頓時想起她看自己的厭惡眼神,高景玩著手指,心不在焉:“你是沒聽見,母後都氣瘋了,若非當著楊氏她定會又哭又罵。說出去多難聽……自己給予厚望的兒子是個斷袖。”
“……”
“告訴了父皇,我們母子倆都完了,她心裏清楚著呢。”高景翻開賀蘭的掌心哈一口氣,暖熱熱地把自己的手貼上去。
他認真玩著的模樣像個孩子,眼中有霧,賀蘭明月道:“殿下以後會找到可心人。”
“這誰說得清呐!”高景笑著踩他,“母後支走楊氏後差點以死相逼,我怎能背上不孝的惡名,少時有你替我受罰,這回說什麼不行了。”
賀蘭心裏一緊:“要……和她一起麼?”
“我寧可找個人替自己去行房,再給母後交差。”高景說著,眼角一挑看向賀蘭,意味深長地凝望他。
電光石火地,他明白高景目光的意思,猛地放開了對方:“殿下!”
高景見他反應一時愕然,旋即笑著牽過了他的手:“搖光閣裏那麼多護衛,找個嘴嚴的就罷了。你別怕,你自己願意,我都舍不得。”
賀蘭明月尚在震驚中,喉嚨嚐到腥味。
這表情讓高景越發開心了:“明月,你以前從不這樣,怎麼了?”
後來賀蘭明月回想,他當時有很多話要問高景,譬如“你真對我沒有半點感情”“我在你心中也並無任何不同麼”,問出來了,高景興許還會去思考。但他什麼也沒說,帶著滿腔哀怨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的角落,有人將其盡收眼底。
高潛掩著嘴角,強行壓下喉嚨不適,被阿丘扶著重新進了蓬萊閣。皇帝見他坐下,端著熱茶親自遞過去:“出去透了透氣,舒服多了?”
“還看了一場好戲。”高潛淡道。
皇帝好奇道:“潛弟不要賣關子了,是什麼?”
高潛盯著碧綠茶湯,良久,在歌舞升平中輕聲道:“臣弟出去時,恰好看見了景兒和他的護衛……不知皇兄有沒有印象,是當年那灰眼睛的少年。”
皇帝不露聲色,隻道:“他替景兒受過罰?”
“那次僥幸不死,算他命大。”高潛優哉遊哉地飲茶,“數年過去,長得越發出挑了,和景兒關係亦非同一般。”
皇帝陷入沉默。
高潛最後道:“小時候沒長開,如今那眉眼,臣弟越看越像……賀蘭茂佳。”
熱茶沾濕了桌沿。
黑雲蔽月。
不肯去寢閣休息,賀蘭回了侍衛的居所。高景先著內侍來請,他不去,又換了阿芒,可賀蘭明月依然不動。
最後是高景親自來的,靠在門邊疲憊道:“你跟我鬧什麼脾氣?”
他沒法,跟著回了寢閣。那張寬闊的床榻好像能吃人,躺在上頭,身邊高景睡得熟,他一夜沒能合眼。
他終於明白了,從搖光閣到文思殿,上到皇後下到普通侍衛,或許除了阿芒,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在看一個男寵——那些人真沒說錯,他活該被當成侍君的佞幸,而最讓他心寒的是高景不僅用言行加深這個“謠言”,還勸他安於現狀。
他對高景算什麼呢?
三年過去,到底隻是高景的玩物。
輸得一塌糊塗。
第33章 東風夜放花千樹(四)
紫微城中的宮人每年唯有上元夜得以出宮回家省親,走重光門,守衛也森嚴,要挨個核對腰牌與上級敕令無誤後方可放行。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